杨阳来到了石桥上,这个曾经几乎让她丧命的地方。在路灯的投射下,蓝黑的水面泛着光泽,似蛊惑心房的魔镜吸引着夜路人。杨阳斜朝下看了一眼,过了桥,沿着河岸,来到了祠堂门口。
夜里的祠堂像一个熟睡百年的老人,平和沉缓而眠。两边敞开着的大门,似乎在等着主人的凯旋归来,又像一双眼睛见证这个村子几百年来的变化,目睹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守着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根基,记载了曾经的辉煌时光,又给未来留下了不少的谜团。
杨阳来到操场中心的石板上,将书包放在地上,取出书包里的锤子和楔子,将楔子的顶端用布包了,尖头立在石板上,然后用锤子对准楔子的顶端开始敲打。
祠堂东北角落的屋里住着守堂人,人称“小爷”。其实只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叫做杨小。他是个孤儿,被原来的守堂人在外面捡了来,抚养长大。守堂人去世后,他便成了新的守堂人。他不记得原来的名字,因他身材矮小,被人称作“小人儿”,跟了守堂人后,随了他的姓,叫做杨小。杨小自做了守堂人,行事认真,做事公正,开始受人尊重,被称为小爷。现在,他正闭门在自己屋里睡得香甜,还不知道有个孩子无视规矩,夜闯祠堂。
敲了三下,杨阳抬头看看周围,不见守堂人出来,但看到操场西边角落,站着几个小孩子,都在看着她。她暗想不好,怕泄露了机密,便停下手来,将工具收好,向他们走去。
这天的雪在放学前就停了,地上没有积雪,融化成的水也已经干了,入了夜便更加阴冷,杨阳在外面待得久了,开始狠命地吸着鼻子。她走近了,借着厅堂的红烛光,看到了八个脑袋上梳着总角的孩子,均穿着统一的红绸肚兜和裤子,外面套着白色麻布开襟短袄,有序地站着,为首的比较壮实,站在最前面。
杨阳一靠近,他们的四周形成了一股冷气流,嗖嗖地往上旋转着。为首的男孩稚声稚气地问道,“来者何人?”杨阳笑了笑,反问道,“你是谁?”男孩双手叉腰道,“我乃镇堂八宝之一楚子铭。”杨阳问道,“你们就是那些宝贝?”楚子铭疑惑道,“什么宝贝?”杨阳道,“你说你是八宝之一,你们有八个人,就是八个宝贝。”楚子铭摇摇头,“我们实为镇堂的幼童之魂,不是甚么宝贝。八宝只是给的一个封号。”他挑了挑眉,“你在寻甚么宝贝吗?”杨阳讪讪道,“没,没有,我是来看,哦,看今天的雪来着,奇怪雪花都跑哪里去了?”听罢,这群孩子哈哈大笑起来。
杨阳呵呵陪笑着,“我要撬开石板看看,是不是跑下面去了。”那几个孩子依旧笑着,楚子铭说,“你继续找吧。”杨阳看了看他们,见没有恶意,便走回原来的石板上,继续拿出工具来,捶打。
“乒乒乓乓”了十多下,杨阳见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便放开胆子,加重了力量。其实一个孩子的力量最多能在石板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不一会儿,她就累得动不了了。可是,杨阳还继续坚持无力地敲打着,“乒。。。乓。。。”这声音就像一只快要电池耗尽的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