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玉听杨春花说完,环顾屋里的摆设物件,与他当初离开时并无明显差别。他仔细问了杨春花这些年的生活情况,杨春花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清玉。
这年头,村里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杨清玉每次寄钱来,就有债主陆续上门,甚至连从前周济过他们家的人也来了。东边来了一个婆子说,“春花,你哥又寄钱来了?。。。你看啊,今年收成不好,我一个老婆子也没有其他活计收入。我记得你爹去的那年我借给你们一斗米。。。”杨春花默默地从米缸里打了一斗米给她,婆子接过米转身疾步离开。东边的婆子前脚刚走,西边的婆子后脚就来要一块洋肥皂。
但凡人总喜欢看别人落难后怜悯施舍,却看不得别人过好,尤其是过得比自己好。杨清玉寄来的辛苦钱经过这么折腾,欠的债只还了一小部分,生活却还停留在原来几乎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状态。剩下的债务加上滚得发烫的利息依旧是一笔不小的款项,杨清玉嘴上狠狠地骂了那些趁火打劫的人,但不敢问候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饭后,杨清玉和杨春花一起上宝山看望杨清云。一路上,兄妹俩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慢步走着。
到了大雄宝殿外,杨清玉在空地上站了一会。离家三年此处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多了一间全新的小屋子。屋子里里外外均匀抹了白灰色的水泥,屋顶上铺盖了崭新的黑瓦,灰墙中间开了两扇透明的玻璃木窗。兄妹俩人一起进了门,杨清玉看到最里面置着一张简陋的小木床,床边摆着一张旧木桌,一条长木凳。杨清云的暂住所比起他家老房子好了不止多少倍。好在杨清云胖了一些,这倒是让杨清玉兄妹俩都有些宽慰。
也许是久别的哥哥来了,杨清云的精神好了一点,看人的眼神也没那么呆滞。杨清玉心里却不是滋味,在屋内没待多久就走了。
杨清玉在路上问他妹妹,“怎么没见着林婆?”
杨春花说道,“林婆最近常出远门。”
“那谁来照顾清云?”杨清玉眉头微皱。
“她女儿林小荷。”杨清玉“哦”的一声不再说话。
杨清玉出外打工的几年磨练了身子和性子,长了些见识和耐性。他向拜把兄弟们借了几百块钱,买了一辆自行车,一个大木箱子,进了几十根冰棍和十来包袋装牛奶,做起了贩卖棒冰的生意。
墨州市的夏天闷热,八十年代没有现在这么多零食,所以一根两毛钱的冰棍和一袋五毛钱的冰牛奶很受欢迎。走街串巷,当众吆喝,见人说好话,见小孩便哄,生意做得不错。每日的利润够一家子开销外还有些节余,短短一个夏季就攒了不少的余钱,还了一些债务。
夏天一过,恰逢国家颁布下来垦荒的政策。宝山的最西边荒废了百年,不少蛇鼠虫蚁在此安家成精,山上杂草灌木丛生,长得比成年人都高。杨清玉分到了宝山西边的一块三亩薄地。他开了一片作物园子,买了树种,种了枇杷杨梅,精心伺候。
日子过得飞快,杨清玉除了打理果园,兼职过不少零工,人材出落得越发俊俏,又有一份成熟稳重的气质。虽然这个年代国家提倡晚婚,却有媒婆子上门来说亲。
杨清玉经人介绍认识了王嫣。不久,俩人就成了婚。夫妻俩都是勤快的能吃苦的人。没过两年,家里的债务还清,换了一幢大一点的房子,很快就有了杨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