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荒属朗的反间计出现在大燕紫禁城文华殿内。
“皇上,小的是从金国逃回来的。在金国牢狱中听到两个金兵在议论他们的首领荒属朗与郑明俨之间的勾结和阴谋,包括杀米往林,杀莫贵,夺取紫禁城,每年交易多少,给郑明俨的好处费多少等等。皇上,奴才这才知道郑明俨与荒属朗之间不为人知的勾结,郑明俨叛国了。”
这个消息对丰裕帝来讲不可思议,因为他对郑明俨的看法才刚刚好转一些。
而这个消息对万弹佑,张续孔来说,则是他们给郑明俨造谣的绝佳机会,但他们想先等靳朗熙为郑明俨说话,然后将二人牵连到一块。
丰裕帝也问靳朗熙:“靳阁老,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靳朗熙完全认为这是对郑明俨的污蔑,而万弹佑和张续孔却抓紧时机怂恿丰裕帝说郑明俨通敌叛国属实,应当判罪,而且将郑明俨和靳朗熙联系在一起,意图把靳朗熙拉下内阁职位。
此时,徐继焘站出来了:“臣咸州巡抚徐继焘参见皇上。皇上,臣对此事有异议。”
此时难得一见的剿匪干将自然很受丰裕帝器重:“徐爱卿,快请起。你对此事有何异议?说来听听。”
徐继焘斩钉截铁地说:“皇上,臣对此事的看法就三个字“反间计”,这明显是金兵荒属朗用的反间计。”
“为何如此说?”丰裕帝问。
徐继焘鼓起勇气进一步解释:“皇上请听臣细说。臣在咸州一带剿匪时,曾多次遇到反间计。臣也使用反间计。具体措施就是让一些降匪以为他们内部有内奸,然后臣假装不慎放走他们,让他们回去之后起内讧,这样的话,不用臣出兵,匪徒们就自相残杀了。而今这位公公所言郑明俨与荒属朗勾结一事,与臣剿匪时使用的反间计如出一辙。”
对于军事上的谋略,万弹佑丝毫插不上嘴。
丰裕帝半信半疑问徐继焘:“你如何断定,这是荒属朗的反间计,而不是荒属朗与郑明俨真的有勾结?”
徐继焘胜券在握:“皇上,荒属朗这个反间计漏洞百出。第一,若他真与郑明俨有勾结,那就是国家私密,不能让传扬出来被两个兵士知道,又恰巧让这位公公知道。第二,被金兵俘虏的人很难从监狱中逃出,何况这位年迈的公公,样子已有六十了吧?这些都让人很难相信郑明俨与荒属朗有勾结。”
丰裕帝的质疑逐渐消减:“徐大人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凡是就怕个万一。朕就怕这个万一,所以想以儆效尤。”
徐继焘知道丰裕帝这话是想杀掉郑明俨:“皇上,万万不可。臣以为,若郑明俨与荒属朗无勾结,您就错杀了忠臣良将,还让荒属朗的反间计得逞。退一万步讲,若郑明俨真的与荒属朗有瓜葛,您已将郑明俨囚禁起来,他们之间也做不出危害大燕的事了。臣提议,姑且留着郑明俨,假意传言给荒属朗,就说正在审讯郑明俨,看他有何举动,然后再甄别这是否是一出反间计。”
丰裕帝略微点头:“徐大人越说越有理了,朕已明白七八分了。”
徐继焘为郑明俨说的话还有:“皇上,臣还有一言想奏与皇上听:凡是被敌方使用反间计谋害的人,都是令敌方害怕和重视的角色。”
丰裕帝脸上似乎明朗了:“那就按徐大人的意思办,先把荒属朗是否离间我大燕君臣的事放一边,谈论其他政事……
今日的文华殿,徐继焘一人独占鳌头,万弹佑、张续孔二人气得要命:这样的好机会都没能弄死郑明俨。
许文辰打听到徐继焘将荒属朗的反间计拆穿,立刻回去将此消息告诉秦雨青。秦雨青说了声“谢谢”便快马奔驰去将此事告诉郑明俨。
许文辰看着秦雨青的背影,暗自神伤:“秦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在意一下文辰对你的爱意呢?”
狱中,秦雨青对郑明俨说:“前些日我去驿站求徐大人帮忙,心中还有些忐忑。没想到他今日在文华殿一人独占鳌头,对皇上晓以利害,否则,皇上就会因为荒属朗的反间计杀了你。听说今日徐大人在文华殿的言论不但救了你一命,还让他自己出尽风头,让众臣倾佩不已。”
郑明俨也由衷地感谢:“虽然徐继焘有些瑕疵,与我们的相识过程中有种种误会,但他的为人为官品格是绝对没得说的。众臣无一人敢为我求情,唯独他站了出来,可惜我连亲自言谢的机会都没有。若他在京城留久一点,或许对我还有些帮助,因为他现在是剿匪干将,皇上对他有几分敬意。不过,我猜测,他可能马上就要回咸州,继续剿匪。虽然他没有帮我出狱,但他今日的言行已经救我一命。雨青,如果徐继焘离京,代我去道别吧。”
“嗯。”秦雨青和郑明俨两人相视,眼神中对未来充满期望。
京南官道上,秦雨青向徐继焘跪下:“民女秦雨青代郑大人向徐大人道别。”
徐继焘笑得比几年前成熟:“秦雨青,你我不是相识一场吗?怎么还行如此大礼,这一点不像以前率性的你。”
秦雨青起身叹气:“徐大人,风霜雨雪,沧海桑田,可以改变一个人,民女就是如此变的。在民女眼中,徐大人也有改变,但瑕不掩瑜。哦,今日是特意代郑大人来道别的,郑大人说自己连亲自向你道谢和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欠你这份情,暂且在狱中祝你前途繁华,官运似锦。”
“在这样混乱的政局中,我徐继焘也不求前程官运有多好,只求安稳为官,到了年纪就致仕返乡即可。看到郑大人现在的境况,心寒哪。”徐继焘这段话很悲戚:“秦雨青跟郑大人说吧,言谢都不必了,此事徐某当为之。不过徐某要多谢你说的“瑕不掩瑜”,走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秦雨青和徐继焘都无法预料,他们两个再会时是怎样一个更加悲惨无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