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黄坐下,郑重地说:“你故意摘掉一根钟,让我知道你也来过,是想说什么?”
秦雨青还未感到郑飞黄的不同往日:“一官,我年前答应过明俨,年后正式做他的妾。可我现在心里矛盾了,不知为何矛盾。他昨日又向我提起这件事,我吞吞吐吐,后来我两,不欢而散。一官,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雨青,你和明俨相遇,相识,相知,相恋,你还爱他,是吗?”郑飞黄无表情地问。
秦雨青想了一会,艰难地点头:“是的。”
郑飞黄本来坐直了,一下背靠椅子,但仍提起力气说:“这不正好,他要纳你为妾,你们就可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以前,因为种种原因而耽误了,现在你和明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你又和明俨之妻友姑相处得如亲姐妹,这是求都求不来得好事啊。”
“一官,”秦雨青想止住他的话。
郑飞黄却连续不断地说:“雨青,我为你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比较得体。你曾与世渡假成亲,如果再以这个被休妻的身份嫁给明俨为妾,恐怕不好。雨青,你是怀素的丫环秦雨青,怀素将你赠给明俨做妾室。这样就做得周到,稳妥了。”
秦雨青半天没说话,站着,双手紧握:“一官,我是来找你,告诉我该怎么办的,你就和我说这些吗?”
“就照我刚才所说的去办,这样不是很完美吗?要不你还想怎么样?”郑飞黄摊开手,事不关己地说。
“一官,我们之前……”秦雨青质问。
郑飞黄似乎早就备好了答案:“年前我们两个不是信誓旦旦,以前是我们的错误,以后不会再犯。不会来馆娃斋了,可我们这是第二次违背誓言了吧?”
“我们是各自来的,是不约而至,不算违背誓言。”秦雨青伏在他的大腿上说,想用柔情感动他。
郑飞黄铁了心,托着她的脸面对自己:“雨青,不对,秦雨青,你现在要么去收拾衣物,要么立刻离开。”
秦雨青转身离开,觉得自己已无选择余地,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和明俨成亲,为妾室。她心里不愿就这样:一官,我确实爱明俨,可你就这么狠得下心?
郑飞黄在她身后说:“对了,秦雨青,顺便告诉你,馆娃斋,西子林,沉鱼宫,还有外面的浣纱亭都要换个名字,我已想好,分别叫‘赎罪斋’,‘改过林’,‘勘误宫’,‘纠错亭’。以后看见不要太惊讶。”
秦雨青转过身,还是像刚才那样双手扶着郑飞黄的腿,直摇头:“一官,不可啊。即使有错,那也是我们的错,美丽的错。馆娃斋,西子林,沉鱼宫,浣纱亭没错,它们都是你为我取的,对吗?就算不是为我而去,也是为了你心中的梦境而取的,不要改。”
郑飞黄扶起她,让她转身面对这门:“出去。”
秦雨青突然转身:“一官,让我击磬,敲钟可以吗?”
“去吧,”郑飞黄挥手也不望她一眼。
秦雨青走到他眼前,求他:“你下来,来看,来听,好吗?”
“秦雨青,我没那么好的耐心!我叫你出去,你就赶紧给我出去!”郑飞黄第一次站起来吼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两人都相互惊讶地望着对方。
秦雨青反应过来后,准备哭着出去,忽然看到梳妆台上有一只玉羊,她愤怒地拿起这只玉羊:“一官,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把这只玉羊放在这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秦雨青,这只玉羊是我的商友送我的,人家一片心意,我当然要收藏好。我哪能考虑到你那么多的感受?”郑飞黄大声说。
秦雨青托着这只玉羊,指着郑飞黄:“你知道我妹妹是喝羊肉汤死的,我对羊,不愿说,不愿看,不愿听,不愿吃。这些你知道。你是故意的吧?”
“这里都是我的地方,我想放什么就放什么。”郑飞黄一字一句地说,很稳,很平淡,但让秦雨青寒心。
秦雨青火气上来,将这只玉羊往窗外一扔,愤愤地说:“窗外也是你的领地,放在窗外也可以吧?”
郑飞黄要结束秦雨青对自己的依恋,走过去给了她一巴掌,还是说的很平淡,略带责骂:“看来以前我是把你宠坏了,什么都依着你,让你在我面前不知天高地厚。”
“一官,你怎么打我?”秦雨青摸着被打的脸,眼神中全是疑问和委屈:“你说过任我做什么,无限度地纵容我的。你刚才是不小心打我的,对吗?”
“都挨了打了,还不知我的意思吗?我叫你多少便了,离开这个馆娃斋,这个将被更名为赎罪斋的地方。”郑飞黄已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催她走:“明俨已说要纳你为妾,多好的事,你还呆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做什么?”
“不,一官,我是来问你该怎么办的?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一定有的。你刚才打我是一时糊涂了,对吗?这里不是见不得人的地方,是世外桃源啊。你一直喜欢我的,你说过,见到我时就喜欢我,即使我爱着明俨,你也喜欢我的。”秦雨青看见郑飞黄想走的样子,抓着他的手臂珠泪点滴,祈求地望着,不肯他走。
郑飞黄收起以前对她的温存,狠心,一把甩开她:“我已经将该怎么做的办法告诉你了,你自己选择吧。你不愿走是吧?那我走了,你留在这,想怎么样都行。”
秦雨青被郑飞黄甩到了地上,她不知该说什么挽留郑飞黄的话,抬头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的步伐:一官,你真的就这么决定了?
郑飞黄走出馆娃斋,仰望上空,月明星稀:雨青,我用‘原罪’二字骗了你,麻痹了我自己。违背人伦就是孽缘,该是结束我们这一切孽缘的时候了。你本就该是明俨的人,跟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