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子秦穿上赵茜这几天给他缝制的布衣,带上包袱,向着恶狼谷方向前进。他的身后,一个身影躲在树后,默默地祝福着他。
两山连绵夹一谷,这一谷就是附近大大有名的恶狼谷。恶狼谷是通往阳周城的一条近路,只要穿过这十几里的山谷,再翻过一道横梁,就可以看到阳周城了。只是这恶狼谷向来狼多,一般的人想要通过,还真是比较麻烦。
此时的子秦完全是一副平民的打扮,但在军中多年和贵为太子所形成的独特气质,不是一副平民的装饰就可以掩饰得了的。
出了赵村,再走约十里,便到了恶狼谷。
谷口立有一石碑,上书“恶狼之谷,万事小心”几个大家。
进谷不远,子秦便看到一处茅屋,跟前隐隐还有几人。走得了,这才发现,这茅屋的用处倒还不小。除了是一间荼舍之外,居然还有铁匠在此出售兵器。
子秦到来之时,荼舍里已有三人在座了,仅有的三张几,只余一个空了出来。
荼舍的老板是一个老者,见到子秦进来,连忙请子秦坐在唯一的一个空几边。几的两边各有一张草席,以供客人坐的。子秦脱去鞋,坐了上去,老者又端来一碗热荼,请子秦饮用。
陶制大碗里放进几片叶子,再冲上热水,这就是这个荼舍所谓的荼了。吹了吹热气,子秦喝了一口,除了有一种淡淡的叶子清香,再无其它味道。这荼,淡得很。对荼没有什么研究的子秦,也知道这荼并不是什么好货,但这荼中的叶子香,却让子秦感到喝着很舒服。
荼舍里其余的三位客人,有两个看来是行脚的商人,各负两个大包,苦着脸,在那里悄声地说着什么。还有一个女客,长相俏丽,只是打扮很是奇怪,像是南疆百越人。几下尚有一个奇怪的棍子,样式古朴,看起来像是使用了很久,整个棍子上光滑无比,棍子一头微微弯曲,还系有一根绳子,吊着个不明的东西。
苗疆练巫术,而且人人都练。苗疆养蛊,倒不是人人都可以养的了。苗疆的人常用蛊来施法,配以巫术,让人十分头痛。若不是当年始皇帝身边还有几个法力极高的术士,只怕始皇帝至今也无法统一苗疆。即便是现在统一了苗疆,把苗疆归入大秦的版图,这苗疆也是听诏不听宣。
后来始皇帝听从李继的建议,用结亲方式以示和雷疆拉近关系。十四子就这样娶到了苗疆一洞洞主的女儿。
当年十四弟大婚之时,子秦也去参加了,见过苗疆男女所用的巫器,其形状同现在那女客的棍子,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子秦并不知道这巫器应该怎么称呼,便以“棍子”二字来代替了。
只大致的看了两眼,子秦也没敢多看,收回目光,低头饮自己的荼。
子秦是没有注意那女客,可是那女客却注意到了子秦,打量他良久,目光闪烁,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荼舍的另一边,铁匠不断地击打着铁器传出来的响声,让子秦的心里不得安宁。
“公子是从何而来?”唯一的女客开口了。她离子秦倒是很近,也实在是这个荼舍过于小的缘故了。
第三章狼谷(下)
“自北而来!”子秦淡淡答道。子秦倒不怕这女客是来追杀他的,因为他在宫中多年,也从来没有听过宫中有什么女杀手之类的人物。
“又去何方呢?”女客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子秦,一句接着一句的又问。
“南!”这回,子秦只是吐了一个字出来。言多必失啊,这个道理子秦还是懂得的,更何况这女客更像是一个江湖奇士。
整个大秦虽然比较太平,但敢于单身出来行走的女客,怕是不那么简单。
“我叫风铃,冒昧地问一下公子的姓氏。”
“子秦!”还是那么简单。虽然口气依然温和,但明显不像让风铃多问了。
空气中,隐隐飘动着一股杀气。
两个行脚商人看出情况不出,赶忙付了几铢,逃也似地跑了。
风铃盯住子秦好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天下将乱,公子又有何打算?”
这风铃虽算不上绝美,但这一笑,还是让荼舍凭添几分光辉。
子秦猛地转头,看了风铃良久,半晌才收回目光道:“姑娘又如何断定天下将乱呢?”口气中含有质疑。
“公子切身体会,又何需外人多言?”说到此处,风铃淡淡地一笑,“狼王出世了,这恶狼谷怕是无法通行了,不过以公子之能,区区狼王只怕不在话下了。不过,公子现今手无寸铁,又如何与狼王相争呢?”
子秦头脑中闪现出一个问号:这风铃是何许人?
风铃并没有等子秦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前日听闻大泽乡陈胜、吴广起义,响应者众,如今已占大泽乡,广招天下英雄。公子请问,这天下不是又要乱了吗?”
子秦心下一惊,事情果如风铃所言吗?
看到子秦沉默下来,风铃又接着道:“观公子相貌不俗,今后必成一翻成就,今日狼王就请公子为民除害吧!”
“为何?我只是通过恶狼谷就行,为何要除害?”子秦实不想在狼王身上多牵扯精力。更何况这狼王从不出谷,只要不从恶狼谷路过,狼王也不会害人的。
“公子一试便知!”风铃神秘地一笑,随后虚空一招,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风铃的手中。
子秦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神奇!这风铃果然是奇人,子秦脑中现在只有这样的念头。
“这柄长剑不妨借公子防身,虽不是什么好剑,但也算是锋利无比了。”风铃伸手把长剑递给了子秦。“想必公子习过五行元力吧?当知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这狼王五行属水,公子当知如何克它了。另外,风铃再送公子一句话,天下之势将因公子而改变!公子保重。”风铃轻笑着,身形一晃,消失无踪。
除了一把长剑,一碗热荼,一张破几,子秦身前,再无他物。
子秦还在苦思,他被风铃所说的一番话给难倒了,好像是话中有话,每一句都别有深意,但仔细想来,又摸不着什么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