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离瑞自幼便在南海龙宫长大,除了自己那个性格很是骄纵的哥哥以及被哥哥训导的阴戾寡言的守卫朱明博,自己就再无其他玩伴了。此次自己偶遇了这位年龄相仿的少年,而且对方很是俊朗得体,谈吐又是隽雅,松弛自如,当真是有着那么几分喜逢知音之感。自己与他滔滔不绝说到这动情处,她竟是一把就攥住了对方的手。刹那间似乎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就是松手推开,低头不由得羞赧一笑,而那一种莫名其妙的奇异触觉在此时已直抵内心。
在这酒足饭饱之后,那个华美少年随手就摸出了一件白玉麒麟付了帐。敖离瑞心里不由得讶然,心知这个少年必是家境优越、出身豪门。
出得这小店来,清冽寒风顿时扑面而来。敖离瑞自己心想,我与他到底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罢了,我倒是要来看看他对我这腔的热忱到底是真是假,于是双手抱肩,于是她便试探道:“这春寒时分,公子你可否将借你的裘衣供我来御寒?”
那少年却是毫不犹豫直接脱下了自己的裘衣,披在了她身上道:“兄弟,你我此次当真是一见如故,你就将这件衣服穿了去吧。”
敖离瑞本是想要出言试探,却是没想到对方竟是答应得如此豪爽之至,顿时感激和投契就在敖离瑞的心头暗涌纠结起来,她的表面上仍是还要故作镇定的说道:“多谢了。不过小弟还没请教兄长尊名。”
那少年不由得笑道:“在下刘恩彤。兄弟你呢?”所谓是投桃报李,敖离瑞在如实相禀之后,便慷慨得取出了自己母亲去世前留给自己的那么一块蜻蜓琥珀递与刘恩彤,自此快步转身离去。
刘恩彤显然已经察觉出了这块琥珀的价值连城,在她身后大声喊道:“贤弟,这么贵重的宝物,我可不能要!”见他正要上前追赶,敖离瑞不由得顺势在前面疾步如飞的跑了起来。
及至这两人跑到了海边,敖离瑞骤然回眸对刘恩彤粲然一笑,转身就是跃入水中。片刻之后,天际之间传来敖离瑞十分悦耳的声音:“哥哥,待到十日之后,你可一定要来这里等我。”
在这一生的生命中总是有些注定的时刻和有些注定的人,使你与其初次相见时,便已经有了爱情的预感,那是超越了所有的现实、理智和逻辑的冲动,就像海上的大潮般无比汹涌的袭来。
自己回到龙宫之后,敖离瑞每每的忆起刘恩彤,便有着那么几分知音难觅、双隔海天的切感。那块美丽的琥珀,是母亲在临终之前亲手交给敖离瑞的,那时还是特别的叮嘱,只有在自己遇见了心爱之人时,方可亲手相赠。那美丽的琥珀无比得晶莹,里面沉睡着两只美丽的小小的蜻蜓,一只红色,一只绿色,都是一般振翅欲飞的姿态。那两只蜻蜓在里面面对面,似乎是在喃喃互语一般。虽然说这已经年代久远了,但是那蜻蜓翅翼之上的纹络却是仍然依稀可辨。那琥珀乃是这三界之中都万分罕见的珍品,而敖离瑞在赠予刘恩彤时,却是没有半点犹豫。他的热情相助,他的淡定从容,他的憨稚无邪——或许那琥珀原本就是该属于他的吧。
于是她开始无比耐心的等待起来,就等待自己十日之后的重逢。然而这并没有过上多久,却是突然传来了噩耗——敖离瑞的兄长敖天突然出事了。
原来,在几年前,敖天率领着自己的爪牙踏平了北俱雪国,意欲想要独占雪国的珍品雪莲。雪国的英雄张明录在黑松涧为守护自己挚友之子小文健与敖天发生了殊死搏斗,在自己一只胳臂被封印,另一只胳臂被敖天斩断的万分危境下,将敖天斩为了两截。而张明录却也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多而死,在死后自己的魂魄仙化为了天狼星。
南海龙王为自己的爱子举行了盛大的海葬。敖离瑞自己站在哥哥的灵柩边上,心潮一阵的起伏。其实,自己的哥哥出事,她就早有了预感。哥哥一直以来都是飞扬跋扈,骄纵四方,涂炭生灵,完全就是不顾这百姓的死活。敖离瑞自己多次劝说都是无果,只得在一旁冷眼旁观。
而对自己的哥哥来说,这样的死,或许也称之为人生的解脱,否则他这样下去还不知还要犯下多少的罪孽。这次哥哥被张明录所斩,敖离瑞虽然有所感伤,却是并不如何的意外。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她自己的父亲,如今的丧子之痛已经完全摧毁了他仅有的理智,敖离瑞隐约预感到了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她终于还是等到了第十天,敖离瑞换了自己最为上华衣的美服,头上戴着美丽的迎春花花冠,慢桨弋舟,从那礁岩的后面漂浮而出。此时的碧海蓝天,白衣似雪,花朵娇俏明媚,已经全然不再是那渔民模样。
及至岸边之时,敖离瑞一眼便瞧见了刘恩彤正站在那岸上,目光怔怔地望着她,显得是一头雾水。敖离瑞不由得嗔道:“哥哥,你就不认识我啦?”刘恩彤不由得猛吃了一惊,神情一阵的恍惚,敖离瑞不由得笑道:“我就是敖离瑞啊,哥哥你就认不出我了吗?”刘恩彤不由得凝神细看,当下就是呆住了。敖离瑞嘻嘻地嫣然一笑,从那船舱中取出了一件淡青色裘衣,跃上了岸来。刘恩彤此时心神终是渐定,待看清了她手中所持那衣服正是自己赠予她的,的那件裘衣,不禁得老脸一红:“这是男人才会穿的东西!”话毕,他就拿起来就要抛入那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