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连你最忠的忠诚都背叛你了,在赫连煜宸的带领下要反了,虽说这如果反成功了,还是赫连氏的天下,可不管怎么说,这天下人还是将你推翻了。一个君王做到人神共愤,怕也是难得的。当初真是后悔啊,应该再多插几刀,这样这世上就没有赫连煜宸,现在造反的也就是独孤宏田,这日后就是独孤氏的天下,是我当初疏忽了。”说着说着,她的眼中透露着一丝阴冷的神色,此时若是有人看着她的双眼怕是要打一个寒颤。
她的头略微的扬起,眼露疲倦之色,声音也开始比刚才要轻了些:“说起来,看着自己身边的至亲一个个的从你身边相继离去,是什么心情,还是说……根本就无所谓呢。”她看到赫连建永的眼皮子稍微的抖了抖,然后缓慢的睁开了双眼,也不知是为什么他这句话说得格外清晰流畅:“该死的,还是要死,听天由命。”
听到这句话饶是赫连婧琦也微微的愣了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这么流畅的说完一句话,她看着他的眸色带着寒意,略显警惕的看着他,一声冷笑道:“当真无情最是帝王家。”
“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这句话一说完,赫连婧琦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屑的撇过了头说道:“身不由己?你身处权力之最,讲出这般话算什么。身不由己……当初发起争乱灭我洛丘是身不由己?看着自己的亲生子女在自己眼前死去,明明可以放过却依旧看着他们死是身不由己?明知有些事情做出来之后会引起民愤,却还是执意要做,也是身不由己?又不是傀儡君王,哪来这么多身不由己,说到底你只是比我更冷血无情罢了。”
她问出了很多质疑,却都语气平平,听不出来是愤怒还是开心亦或者其他情绪。赫连婧琦说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无所谓的看了一下一旁说道:“也罢,反正都与我无关,爱死不死。”说完这句话,她的嘴角重新勾了起来,很是妖冶的转过头去看人,重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到出那边停下,重新坐到床沿。
她伸出手,轻轻的抚着他的面容,嘴角浅含着笑意,明明是一抹淡淡的笑意,却让人心生寒意,从脊背开始发凉,直冲头顶。她的手慢慢向下,当她的手到了赫连建永的颈间时,他的双眼猛地一瞪,瞪大双眼一脸的惊恐,当他想要再张口吃力的说几句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根及细的银针。他的眼中露出恐惧,赫连婧琦却无奈的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想说话啊,刚才给你机会了你不说,现在倒要说了。”
从赫连婧琦露出真面目开始,赫连建永一直以为,虽然她要杀自己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因为门外还有很多人,有李巍德,有一群太医还有一批侍卫,可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她显然胆子很大,非要这个时候动手,而且似乎很有把握做到悄无声息。他开始有些慌乱,他还不想死,他想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
可是,赫连婧琦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的让他觉得刺眼,那抹红色似乎变得更加艳丽,艳到刺眼。赫连建永的眼睛瞪得很大,刚想要滚动身子发出些声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可是赫连婧琦却不为所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要看他究竟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就这么淡淡的笑看着他在那蠕动,可是却发不出什么声音。他拧着眉头,张了张嘴,赫连婧琦瞅准了时机,抬手就是一抛,将一颗红色的药丸扔进了他的口中。
药丸一抛进去,就直达咽喉,再加上他躺着一有东西进入口中下意识的就闭嘴咽了下去。然而这咽下去的瞬间,他的表情就僵住了,只有眉头还在微微的皱着,想咳嗽但是发不出声音,又使不上力气,只能痛苦的呜咽着。虽然不能说话,却还是在那用嘴巴一张一合起来。
他这是在说话,赫连婧琦能看懂是什么意思,他在问刚才的那个是什么。赫连婧琦似乎心情很好,挑了一下眉头说道:“没什么啊,就是一颗能让你安然睡去,感受不到痛处的药,我做事,您放心。”她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她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活着的人抓,门外的太医都知道,赫连建永那是命不久矣,虽是都可能离去,所以什么时候死都不会引起太大的议论,更何况她喂得还是一种补药,这种药刚好跟他体内的药相斥,让他退化的更快,让他沉沉睡去罢了。
赫连建永的身子在抖,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那身子颤抖的样子,赫连婧琦全都看在眼中,她俯身而下,在他耳边温声细语,妖媚又温柔的说道:“都怪我,让你活太久,恐惧了。”
渐渐地,他的身子开始停止了抖动,瞪大的眼睛慢慢松下来,眼睛就这么睁着,张着的嘴巴也合上了,那手猛地从身上滑落到身侧,一动不动。赫连婧琦慢慢地起身,唇角勾着笑意,看着他的面容,从头看到脚,慢慢地伸出手放在他的眼睛上覆盖,缓缓的向下移动,等手移开的时候,赫连建永的眼睛已经闭上。她静静地坐在床沿,歪头含笑的看着他,或许她会感谢他,感谢他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力,感谢他死前都还在对她抱有那种隐隐的期待,这些她都看见了。
然而,仇人就是仇人,没有变成亲人的一天。
赫连婧琦看着他,面无表情,她坐在床沿对着他温声细语的嘀咕,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在对赫连建永说,假装他还听得见。慢慢地,她的眼眶红了起来,越来越红,眼眶里开始积满了泪水,水积多了自然是要决堤的,一下子止不住的从眼眶中留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唇,到下巴然后滴落在腿上的衣摆。
门外的人只感觉殿内一片安静,总感觉里面没人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里突然燃起一种不安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