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酒喝多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温靖翎那一天晚上在秦乐修边上逼逼叨很久很久,虽然说出来的话大多都听不懂,支支吾吾的,就像新生的幼儿牙牙学语,听不懂却觉得很有意思。喝醉了的温靖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很爱动,上蹿下跳的,还吱吱呀呀说很多话,还很威风的对着秦乐修一通指使,虽然听不懂,但差不多知道意思,他的手还会比划,万一秦乐修做的不对他还会跺脚皱眉,然后亲手纠正。
他慢慢地从凳子上跳下,这一跳秦乐修看着都是心里一颤一颤的生怕他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这样那彤萱妹子没准能把自己打死。然而他跳下来,并没有摔倒,在快摔倒的时候他也下意识的扶了一下桌子,然后站稳眯着眼睛说道:“我……真没最,瞅瞅……”他的一番言论经常构不成一句话,让人听着迷茫。
在他感到心力交瘁的时候,温靖翎突然安静了下来,慢慢地坐在凳子上,单手撑着上半身,面露憔悴又带着一丝自嘲的意思,口齿意外清晰的说道:“当初说要保护的人,现在已经保护不了了。我最爱的人,想见一面都难。”就这一句话,让秦乐修不禁真的认为他其实没有醉,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温靖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一下子回到下午与罗雅颜遇见的时候,他那时候的情绪大概也就是这样的。
秦乐修说到底也是个感性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在自己面前,心里也是于心不忍,上前就蹲在他面前安慰着他,难得的柔声道:“靖翎,不管怎么样,你都尽了你最大的努力,打仗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秦乐修一心就是觉得此人是哪个小国家的皇子,现在被灭国了,喝了酒之后就像吐露一些自己的心事。
突然的,温靖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呕”的一声,鼓起了腮帮子,让秦乐修看的是一愣,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吐了。然后,就听温靖翎说了一句:“你这样子……好想吐……”说完这句话都不给人反应时间,“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还好秦乐修闪得快,不然就该吐到自己脸上了?现在也沾到了自己衣服上,看到他这个样子秦乐修突然就感受到了绝望的样子。
看着他吐了,还吐了自己一身,躲都躲不掉,正嫌弃着就看见温靖翎似乎要往地上倒了,刚才那一番话大概是用尽了力气,而且折腾的时间也够久的了,也该累了,这不就要倒了嘛。
脑子里正想着,突然意识到温靖翎这一倒就要倒在地上,而且会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上,一下子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将他拦住,拧着眉头把他往桌子上摆。秦乐修站在一旁看着他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也算是体验到了照顾人是多么累的事情,这让他突然想到以前祁瑾青照顾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累,而且自己这么重,起码比他重。他站在一旁重新审视这件事情。
转头看着窗外,街上的人比一开始人要少一些,但还是不少,毕竟是年前,在外面买东西的人比平时会更多。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把人带回去了。为了自己方便,更防止他自己走路走着还能把自己绊倒,秦乐修决定背着他回去,这也算是报答他为了安慰自己连从来不去的青楼都去了的回报吧。他背着温靖翎走在大街上,那点回头率着实是又高了,在这京城但凡住了些日子的都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
但是现在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现在此刻只想快点把人带回家,他可不想被当成猴子一样,被人观赏。
同样的,也有人在宫中饮酒,只是情景大不相同。
赫连婧琦虽在喝酒却不会喝什么烈酒,会失态,喝酒从不与人同喝,此刻也只是一个人,一袭红衣在这冬夜看起来是别样的风景,拿着一小坛的酒坐在“梦园”亭子里,喝着酒看着天,脑中不禁会浮现白天时秦乐修在自己面前时的样子,那个样子当真是没见过。那鲜红的嘴唇,勾着唇角笑的讽刺轻声低喃着:“你也有这么一天么。呵。”说着这话便是一仰头,喝了酒壶中的酒,喝完之后便放在面前打量着,对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一个人在此借酒消愁?”赫连婧琦靠在亭子的柱子上,头也向后靠,恍然间听见一声温柔的声音,是自己出现的幻听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听又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边上?想着赫连婧琦靠在柱子上又是嘲讽般的笑,只是不知这嘲讽嘲的是谁。
边上开始响起脚步声,不禁让赫连婧琦皱了皱眉头,这个声音好像很近。她的双眼慢慢睁开,那余光瞥见一旁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顿时让她警惕起来,立马就将脚从上面放到地上转头看人,冷声问着:“谁。”抬眼看去,她看清了那人,这个身影的主人一下子也让她放松了些警惕心,笑道:“洛晗?你怎来此,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进吗。”
“你这一下能进,一下不能进的,我都不知道该听哪句了,”洛晗的嘴角挂着淡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看着周围的景色开始慢慢欣赏起来,冬天里的桃花可是少见,“独自一人再次喝酒赏桃花?”赫连婧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恢复了刚才的坐姿,脚放在坐的地方,手搭在膝盖上一声冷哼:“不过是想着,白天秦乐修竟会对我露出那般神情,让我觉得他也不过如此罢了。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即使那个人多么强大都会变得不堪一击。”说着将酒瓶往自己嘴边送,却受到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