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锦衣卫来向朱棣禀告朱权又带徐妙锦去了市集时,他正在案前仔细勾勒一副美人图,上面的女子一袭浅粉色斗篷,伫立在白雪红梅之间,抬起头轻轻嗅着树梢上的淡淡梅香。
她是他此生,最好的良药。有了她,他所有的病痛和烦恼,全都烟消云散。
放下画笔,朱棣含笑吩咐福贵,将此画悬挂在他的寝宫之中,然后又换上一身便装出了宫。
街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朱权搀扶着一个白衣女子来到一家酒肆,她以娟帕遮面,让坐在对面阁楼上的朱棣恍惚想起当年,不由得心底更是得意,心想或许徐妙锦什么都记得,只是还在生他的气而已。
他坐在酒肆对面的茶楼里品着茶香,一低头便能看见对面靠窗而坐的两个人,他看着朱权殷勤地替她摘下斗篷,又悉心地替她斟满热茶,不由得心底恼火。
这时,朱权俯身对她耳语几句,她轻轻点头,他便转身离开。朱棣心底不禁责骂朱权,怎能将她一个人留在酒肆之中?正欲起身过去,又看到对面的女子突然起身离开,走路姿态丝毫不似失明之人。
朱棣拍案而起低声吼道:“该死!”
这时福贵连忙小跑过来惊慌道:“陛下,宁王爷出了酒肆人就不见了踪影,那个白衣女子也不见了。”
闻后,朱棣顿时火冒三丈,起身便冲出茶楼,边走边吩咐一旁的锦衣卫:“立刻回紫云观守着,务必给朕看好徐妙锦!”
那锦衣卫得令后,转身飞走。
而此时,朱权已经骑马来到郊外,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在此处,驾车而来的小道童躬身作揖道:“朱施主,人已经带来了,小道告辞。”
朱权跳下马,拱手道:“多谢小道长,也请对五鹿道长转达朱某的谢意。”
那小道再作一揖,转身离开。他平静一下呼吸,慢慢掀开马车帘子,见徐妙锦正端坐在车内,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这出调虎离山能骗得过朱棣的法眼,当真是不易。
还未来得及多想,朱权已经坐上马车,带着徐妙锦驰骋离去。
直至傍晚,出去搜寻的锦衣卫捉了那白衣女子回来复命,朱棣定睛望去竟是宝珍,此时的宝珍已经吓得浑身颤抖,泪水飞落。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宝珍跪在他的脚下痛哭流涕地磕头喊道。
“徐妙锦呢?!”他怒视着前来复命的锦衣卫高声吼道。
“启禀陛下,当属下前往紫云观的时候,徐姑娘已经……已经不见了踪迹,当初以为徐姑娘和宁王一同离开道观,故而我们全都跟了出来,并未有所留守,这才中了宁王的调虎离山之计,属下等罪该万死!”说着,那锦衣卫单膝跪地,等候朱棣的宣判。
闻后,朱棣气得面色发白,唇角微颤,突然转身抽出身后的宝剑,剑锋直抵那锦衣卫的喉咙,福贵不禁惊呼一声。
就在剑端碰触到那人的脖子上时,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声道:“朕最后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三日之内务必将她带到朕的面前,不论用什么办法,哪怕是……杀了宁王,也要将徐妙锦给朕带回来,否则,恐怕你们锦衣卫要换一批能者了。”
闻后,那人面色骤变,连忙道:“属下遵旨,若完不成任务,便以死谢罪!”
说着,他转身离去。一旁的宝珍早就吓得浑身哆嗦。朱棣蹲下身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他冷冷问道:“朕问你,徐妙锦去哪儿了?”
宝珍的头摇得犹如拨浪鼓一般哭道:“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大爷对奴婢有恩,他让奴婢假扮徐姑娘,奴婢唯有听从,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皇上明鉴啊!”
朱棣一把将她甩开,宝珍便跌倒在地,他怒吼道:“给朕打,打到她说为止!”
话音刚落,立马从门外跑进来两个小太监去拖曳瘫倒在地的宝珍,而宝珍鬼哭狼嚎的求饶。
福贵连忙走上前小声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了压道:“你说。”
“奴才觉得不应对宝珍动刑,陛下难道忘了,粹雪?”福贵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此话如当头喝棒,朱棣连忙唤住那两个太监,看着宝珍哭成了泪人,早就吓得不会动,他点点头道:“朕是被气糊涂了,你说的有道理,那……把她押下去好生看守,不得有任何闪失。”
闻后,宝珍连忙跪地磕头谢恩,然后被太监们带了下去。
朱权带着徐妙锦整整跑了一天一夜,当他看到马车里的徐妙锦早已疲惫不堪,面色苍白时才停下脚步。
天际即将破晓,他们又来到上次弹琴的瀑布潭水处,只是这一次他们站在瀑布上方,看着黎明下的滚滚流水朝着数丈之下的深潭处飞奔,朱权微微叹口气对她道:“等天完全亮了,我们再走。”
说着,搀扶着徐妙锦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他握着她冰冷的双手,一边朝她的手上呼着热气一边说道:“妙锦,等到了夏天,我们就找个山里隐居起来,我白天狩猎耕田,你只负责看家,乖乖等我回来,等到秋天我们一起站在山顶看日出,好不好?”
她笑着点头:“好。”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两人的思绪,朱权的神经立马紧绷,几十个黑衣锦衣卫不知从哪里窜出,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的尖刀泛着锐利的寒光。
朱权将徐妙锦紧紧护在怀中,她亦感受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小声问道:“怎么了?”
他低头安慰她道:“没事,你去马车里等我,不管外边有什么声音都别出来。”说着,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放入马车之内。徐妙锦不安地掀起马车帘子,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她却听得真切,此时已经有无数急切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宁王爷,束手就擒吧!乖乖地跟我们回京,否则别怪属下们的刀剑无眼!”锦衣卫首领高声道。
闻后,徐妙锦的心立马提到喉咙,她伸手紧紧抓住胸口前的衣襟,尽力让自己镇定一些。
朱权冷笑:“看来,他还是不肯放手,你们给本王听着,今天若想带走她,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们休想碰她一根毫毛!”
“那王爷就别怪属下们不客气了!”话音伴随打斗之声一同传来,刀光剑影,厮杀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