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气势恢宏,连天号角吹得地动山摇,五十万大军整齐有序地排列开来,朱棣一身雕翎戎装骑着高大骏马来到军前对着数十万士兵高声道:“讨伐蒙古,不胜不归!”
继而是震天震地的高呼万岁声,远处的徐妙锦凝视着英姿挺拔的朱棣。
上一次见他身着戎装还是当年在北平的时候,如今事隔经年,他还是那样飒爽俊朗,霸气刚毅。
“姐姐,这一路上有劳你了。”达瓦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转过身迎上那张面若桃花的脸颊,心底微痛。
“妹妹如今身怀龙嗣还要随军出征,看来真是对陛下不依不舍啊。”徐妙锦浅笑轻声道。
“姐姐有所不知,哪里是我对陛下不依不舍,是陛下说要时刻看到我和孩子,他才放心,其实说来让陛下如此费心,我也是于心不忍呢。”达瓦娇声笑道。
徐妙锦努力保持着笑意,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你该高兴才是。”
“陛下。”达瓦的目光突然变得火热,笑意更加浓郁,徐妙锦顺着她的目光转过身,这才发现朱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们二人身后。
他踱步至达瓦面前,柔情似水地牵起她的手含笑道:“一路奔波,自己要多加小心。”
达瓦含羞点点头,徐妙锦的双手暗自紧攥成拳,将目光移向远方,朱棣似是无意般瞥了她一眼戏谑笑道:“贤贵妃如今是后宫位份最为尊贵的妃子,把婉良娣和她腹中的孩子交给贤贵妃,朕能放心吧?”
闻后,徐妙锦娇柔一笑躬身行礼:“臣妾自当竭尽全力,照顾好陛下的心头肉,眼中宝。”
朱棣笑意微凉,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时,一个将领过来拱手对朱棣道:“陛下,吉时已到,该启程了。”
他一个纵身跃上马背对所有人吩咐道:“传朕命令,全军启程!”
达瓦在徐妙锦的搀扶下坐上马车,而徐妙锦和粹雪则坐上后面的车。沿途马蹄溅起的灰沙弥漫在半空中,让徐妙锦感到许多苍凉。
掀开帘子朝着军队望去,她不由得低声呢喃:“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大军浩浩荡荡行进,朱棣胸有成竹,丝毫没有忧虑,军队行进的速度也并不仓促。晚间部队在野外安营扎寨,他在自己的帐篷中一边看书一边喝茶,帐内很暖,没有分毫帐外的寒冷气息。
福贵谄笑着端上来一盘精致的点心道:“陛下,晚膳您用的少,再用点儿点心吧。”
他随手将书放到长案上,从精致的绘花碟子中拿起一小块糕点,仔细端详一刻后问:“这点心不像御膳房的手艺,是谁做的?”
“回陛下,是婉良娣特意为陛下准备的。”
朱棣沉思一刻,将手中的糕点又放回碟子里,福贵不解地看着他再次端起书。
“叫婉良娣过来,朕有话问她。”他冷冷道,没有丝毫的语气。
福贵应声退下,走时心底不禁琢磨着:以前贤贵妃每次做了点心送来,皇上都吃得高兴连连称赞,可如今婉良娣的手艺并不比贵妃差,这陛下怎么尝都不尝一口呢?
须臾一刻后,达瓦面色红润,眉眼含笑地走近帐内躬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朱棣眼睛都不曾抬一下轻嗯一声,达瓦略有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半天他才放下手中的书,对沉沉低着头的达瓦道:“过来,朕有话问你。”
她连忙走到他面前,模样还是略微拘谨,“陛下有何吩咐?”
“最近两天,贵妃可好?”此话一出,朱棣都有些懊悔,他本想着不问的,可是就这么想着想着,这话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达瓦脸上的笑意突然一僵,不过转瞬又笑得甜美:“姐姐一切安好。”
他故作漫不经心道:“这次让你假扮怀孕,委屈你了,回京后朕自会补偿你。”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最近天气骤变,夜间比较凉,你回头看看她随身带的厚衣服可足够,若是不足便告诉福贵,派人快马加鞭回京去取。”说着,他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达瓦忍着心底的怒意,脸上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含笑道:“陛下请放心,臣妾早就替姐姐多备出几套衣物,下午的时候已经遣人给姐姐送了过去。”
朱棣抬头欣慰地笑望着她:“还是你心细,那这一路你就多费心了。”
达瓦笑着点头:“臣妾知道。”
“好了,你退下吧。”说着,他再次拿起长案的书,目光并未在达瓦身上做过多停留。
“臣妾告退。”说着,她转身离开。
走出帐外,达瓦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小声道:“好个贤贵妃。”
待达瓦离开手,朱棣舒口气,放下书闭目沉思,他知道这样做愧对达瓦,可是对他而言达瓦只是他拥有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让她假孕骗徐妙锦无非是想气气她而已,临行前他分明对达瓦下了旨意,一路之上照顾好徐妙锦。
达瓦自然也知道,朱棣只是在利用自己,一面是为了气徐妙锦,一面是因为自己医术精湛,沿途由她来照顾徐妙锦,他更放心,自己对朱棣而言,仅此而已。
收到达瓦送来的衣物时,粹雪极是谨小慎微,徐妙锦见她用银簪在每一件衣服上仔细检查时,不由笑问:“你在做什么?”
粹雪放下手中的银簪,不安地对她道:“达瓦心思缜密,手段又高,总是要小心为上才好。”
“可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她又笑问,说着便随手挑起几件颜色艳丽的衣裙,“看来她真的是费心了,这些衣裙颜色质地都是我喜欢的。”
“那又如何,虽然这些东西没有问题,不代表我们就不用堤防她了。”
闻后,徐妙锦淡淡笑着坐下,端起茶盏轻轻用杯盖掠着水面上浮动的茶叶,“刚刚你也说了,她心思缜密手段高明,怎么可能会用如此雕虫小技呢,若是我穿了她送的衣服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她如何逃脱得了干系?”
“那姐姐的意思是……”粹雪走到她身边不解道。
“静观其变。”她的声音很轻,却依旧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