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嘿嘿一笑,说:“被你看出来了,她天赋很好,其实我是想留她下来学做菜。没办法啊,我毕竟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妖,做事总会有那么一丝邪气,对不住了。”
“确实是对不住我,因为你只说了一半,”仇泽已经看透了一切,“你是算好了我一定会来,也算好了郝想和她妈妈经历了这样一次,才能真正敞开心扉地去了解彼此。这种猜人心思的事,对你这只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真是只好狐狸。”仇泽最后总结说。
狐狸笑着,没有反驳。
郝想回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已是她离家出走的第四天。
这栋自己出生的房子,她不太敢进。
那位生出自己的女人,她不太敢见。
“放心吧,按狐狸说的去做就好了。”送她过来的仇泽对她说。
郝想进去之后,里面先传来了几声呵斥,接着便是哭声,两个女人的哭声。
那哭声,十分悦耳。
在这哭声中,雨停了,天空放出囚禁多日的太阳。
给家长和老师交代的,自然不能是事实,于是郝想这三天的去处,成了仇泽家。
仇泽因此挨了老师一顿教育。
郝想的妈妈倒是出乎意料地没有责怪仇泽,反而对他印象不错。
这些对于仇泽都无所谓,他头疼的是为了和庄蝶烟串供而答应为她做的一顿大餐。
仇泽会做菜,但是不喜欢做那些复杂又不实在的大餐。
为此他又去找了狐狸。
郝想居然也在,这次脸很干净,露出可爱的本来面目。
那是郝想回家后的第二天,也就是狐狸那儿的两个小时之后。
那锅鸡汤刚刚炖好了。
两人一妖饱餐一顿之后,各自满足了愿望。
仇泽拿到了一份鸡汁龙虾饭,而郝想成了狐狸的徒弟,以后每个周末都要来狐狸这儿学习。
“师傅那个办法真好用,”喝鸡汤的时候,郝想对狐狸开心地说,“我妈当时害羞地跟个小女孩似地。和家长交流恋爱经验,真亏您想得出。”
狐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你妈告诉你什么了?”
“哈哈,我们不愧是母女啊,简直一模一样。她和我爸也是高二的时候好上的,那时候外婆不许,她也离家出走了,哈哈,”郝想说得眉飞色舞,“可是我爸就比我那个什么男朋友有气概多了,连夜找到了我妈,杀奔我外婆家直接去见岳母了。”
狐狸感慨着说:“这么精彩啊。”
“是啊,我妈说要是我那个男朋友也有我爸的气概,她也会同意的。哎,我的初恋就毁在了那样一个没出息的男人手里。对了师傅,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
狐狸想一会儿,开口说:“那是五百年前,我还是只小狐狸,喜欢上了树上的一只松鼠,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她一起在树上啃坚果。”
“真浪漫,仇泽你呢,别喝啦。”郝想问一直埋头闷喝的仇泽。
仇泽擦了擦嘴,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初恋,可能有过,谁知道。”
郝想的脸上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她自然不知道,仇泽生命的前十五年,已经不留任何痕迹。
不留任何痕迹的生命没有意义。
那只能有一次的初恋算是什么?
初恋是一颗未熟透的青涩果实,诱人却带着专属的味道,只有尝试过的人才能明白其个中滋味。
第五章画魂人事件
那是发生在圣诞之夜的一件事。
那个圣诞,一直飘着不大的雪,是个难得的白色圣诞节。
街上的人,手拉着手相依偎着的情侣、带孩子出去吃圣诞大餐的父母还有三三两两相聚在一起的朋友,每个人脸上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淡淡的雪,把整个世界披上一层银纱,与千家万户的灯光融在一起,成了温馨的蛋黄色,甜进每个沉浸在圣诞气氛的人心里。
圣诞因雪更加美好,而雪因圣诞更加圣洁。
在微笑的人群里,有一位没有笑容的男孩。
他低头走着,专心致志地摆弄自己手里的漆黑魔方。
那男孩正是仇泽。
难得的白色圣诞夜,庄蝶烟已经醉倒在沙发上,仇泽从那个满是酒气的家出来,到外面街上透口气。
他没有笑容,并不表示他是那种在一片欢乐中会越显悲伤的人,事实上他还是挺享受这节日气氛的,只是还没有享受到要一个人傻笑的地步。
黑魔方在他手里飞速翻转,即使戴上手套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手速。
现在的他,已经能拼出黑魔方上的两个图形。
太极圆势,轮转起舞,收放自如。
飞羽起势,如翼在背,瞬息而至。
那图形无法用肉眼辨明,但却真实存在,就好像黑暗中的水晶,只有有心人才能发现。
但第三个图形,仇泽始终找不到。
不过他也不强求,只是时不时地拿出来研究一番。
他又摆弄了一会儿,便将黑魔方放回口袋,准备转身回去,结束这场没有目的地的游荡。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停住了。
他看见了一只猫,一只黑猫。
若是平常,他不会去在意一只黑猫,可是这次,这只黑猫实在太特别了。
与其说是仇泽注意到了它,倒不如说是它故意引起了仇泽的注意。
那黑猫一直盯着仇泽,用一种长辈饶有兴致打量晚辈的神情,用一种俯瞰的姿态,虽然此刻明明是仇泽在俯瞰它。
更为奇特的是它的眼睛,它的瞳孔竟是银色的。
与这只银色瞳孔的黑猫对视,仇泽莫名有些心虚,仿佛自己是赤裸裸的。
猫与人对视许久,黑猫一个转身,“喵”了一声。
这一声,分明是叫仇泽跟上来。
仇泽跟了上去,他的好奇心已起。
一猫一人,一前一后,相隔着两步,不紧不慢地在熙熙攘攘地人流中走着。
它是妖吗?仇泽猜想着。
他们从热闹的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了一条极其冷清的街道。
这里也在下雪,那雪颜色惨白。
四周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仇泽不自主地紧了紧围巾。
或许温度从没有变过,改变的只是心境。
仇泽从没有来过这条街,也不清楚刚刚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黑猫开始奔跑起来,最终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
仇泽加紧脚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