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顺果然从槽子上回家了。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去老屋山,在家里专门等着明顺从槽子上回来。明顺自然是会回来的,我已经预算过了,和傅宝斗他自然是斗不过。傅宝想得到的是徐家的财产,换句话说,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佳心弄到手。明顺回槽子上已经那么久时间,而从傅宝做事的性格来说,他自然早已开始找明顺的麻烦。明顺就算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可从傅宝那不择手段的做法来论,明顺也该是回家的时间了。而从徐家的方面看,他们是不会不顾及生意而勉强把明顺留在槽子上的,他们开始一定会让傅宝把明顺赶走,然后才是他们出手的时候。我想这应该是徐夫人平常做事的风格。由于很久都没有从老屋山回家,我每天都带着蓉蓉上山玩,就我们一同看过猪的地方。房子弄好后我们就要成亲了,关于婚礼需要的东西也得商量一下,而每天上山的时候就是我们商量还要买什么东西的时间。蓉蓉说阿爹已经请木匠帮忙做家具了。其它的日常用品奶娘也帮忙准备好。我和蓉蓉除了商量一些具体的安排也没什么事可做,想的大多还是我们搬去老屋山住以后阿爹和奶娘怎么办。我想给奶娘和阿爹在八里沟再买上一些水田,等我们搬走以后他们也可以种自己的田过日子,他们开始肯定不愿意与我们同去老屋山住。现在的生活已经和原来不同了,我们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再过以前那些苦日子。蓉蓉说她心里其实也是那么想的,然后俩人也就决定下来了。
明顺是在一天中午的时候回家的。我和蓉蓉晚饭时从山上回到家里,就见他独自一人垂头丧气地坐在堂屋的门槛上。
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把头死死地埋在自己手心,一点声音也没有。手指也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揪得乱蓬蓬的,一绺一绺的仿佛让野猪翻过的花生地,站的站趴的趴,灰黑色中呈现出一层油沉沉的亮光。衣服上也满是灰尘,一件蓝色的长衫弄得连布眼子也看不出来,斑斑块块的也不知染了些什么东西在上面。蓉蓉见到连忙叫了一声,可他竟然连头也没抬。我望着也连忙叫了好几声。
我在心里忍不住笑了。
回头望了蓉蓉,她的脸上也正含着一线淡淡的微笑。蓉蓉望了我一眼就走去明顺的旁边,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拉了拉,谁知明顺一把就将她的手摔开了。我见状也连忙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我在她的肩上轻轻捏了一下,说人家的心里本来就很难受你还去打扰,心里难受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要是她一会儿时间突然从门槛上跳起来打你你还不知怎么回事呢?蓉蓉听罢也回头微笑地望着我,微笑一下又朝明顺说,她说大哥他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大哥他对人就是最好。你见他这么难过也不知道安慰他一下,你这人可真是没有良心呀!我现在可把你给看透了。蓉蓉说着又朝明顺补了一句,问明顺说,“你说是不是呀大哥!铮哥哥最没良心了”。我听罢伸手朝着蓉蓉竖起大拇指,谁知明顺已经把头抬起来,眼睛故意瞪得大大的,望了我们一眼就说关你们的屁事,可话还没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先笑起来了。我们当然也忍不住朝他笑了起来。
明顺向着蓉蓉笑了笑,猛然又满脸怒火的把目光盯在了我的脸上,冲过来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衣领,眼珠子仿佛就要喷出火来。我突然也让他这突如其来的举止给怔住了,连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我心里明白,说看错了我,让我马上离开,否则就别怪他明顺不顾及多年的兄弟之情。蓉蓉见状也让吓得呆住了,跟着问明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牵到我的头上。明顺瞧了蓉蓉一眼就叫她别帮我说话,说我的心里根本就不是个人,说徐家大小姐现在成了这个模样都是让我害的。蓉蓉听罢也瞪大双眼的望着我。我说我是害了佳心,可那关现在什么事呀!我现在就要和蓉蓉成亲了,何况我也没做过什么呀!蓉蓉听罢又禁不住望着明顺了。明顺说我承认害了佳心就行了,马上给他滚出八里沟去。蓉蓉见状又连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顺说我自己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要我说,他不说。我说我真的没干过什么。明顺说,没干过什么,佳心亲口说的还能假吗?我说佳心她到底说什么了。他说佳心说什么我心里明白。蓉蓉听着也向明顺叫了起来,问他佳心到底说什么了?明顺瞧了蓉蓉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蓉蓉见状又气急般地向明顺追问起来了。明顺更是气急般要暴跳的样子,许久后逼出一句话,说佳心说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听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轰地响了一声。“佳心怎么会这么说呢?”蓉蓉望着我,我向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蓉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泪水顿时就从眼中淌了下来,一会儿居然向后晕倒了。
我连忙冲过去一把抱住蓉蓉,我说我什么也没有做过,我真的地没有做过。明顺见状猛地就伸手把我推在了一旁,狠狠地瞪我一眼,转儿就把蓉蓉抱进了房间。我正要赶进房间去,他猛地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叫站住。他那冷冰冰的脸庞仿佛罩上了寒霜,我僵愣地立在门口了。
“佳心怎么会向人这么说呢?别说是一个堂堂的徐家大小姐,就算是一个平常的姑娘,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呢?”我坐在大门边的石阶上,莫明地抱起了自己的头,我想我现在是有口难辩了。佳心不是一个糊涂的姑娘,她居然会那么说?难道是听见我和蓉蓉成亲的消息生气了。按理说她应该不会的。可明顺的话自然不是在开玩笑,而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徐家怎么会不叫人来找我呢?难道……
我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