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微酸的心痛,夏雪此刻正饱受这种滋味。一人呆呆地坐在屋里,有时会想起起昔彼此相处时的温馨;有时会想起与之挽臂谈笑的欢快;时而想起拌嘴后彼此深深的内疚;时而想起任性时慕容泽的宽容;当然也会想起离开前慕容泽的冷漠。
慕容琪这几日常常前来看几次夏雪,可惜这丫头依旧没有想起他,对她也如曾经初见时一样,防御心极强,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两人就是仇人,要不怎么到了这辈子还是这么水火不容呢。
“小雪,又在发呆呢?”
“叫我夏姑娘哦,虽然你是泽的哥哥,不过我们不是很熟哦。”
“小雪,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没有。”
“说的这么直接,太让人伤心了。”
“那要是我说谎,当谎言揭穿时,不是也要伤心。”
夏雪的话,直来直去,有些伤人,但是慕容琪知道这样讲话才是当初的夏雪,而当初的夏雪眼里心里只有慕容泽,又何曾有过自己呢。
慕容琪在哑伯房间一直呆了很久,沉默着和哑伯对饮,也不抬头,盯着酒壶,一杯接着一杯。
“主子,别喝了。”哑伯按住了慕容琪举起的酒杯,劝道。
“喝醉了,就不会难过了。”慕容琪推开哑伯的手,继续头一仰,一杯酒又下肚了。
“酒醒了,问题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还是哑伯活得透彻呀。慕容泽走了,以为是给我留了机会,可是他不知道,他自己人走了,把小雪的心也带走了。”
“请恕老夫斗胆,有一言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医,何时如此小心谨眼了,说吧。”
“君子有成人之美。”
慕容琪沉默了片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一笑,说:“哑伯,你的话我明白,只是真要割舍,有些心痛,让我想想吧。”
“好,那主子今日可在此留宿?”
“也好。”
“那老夫先下去让下人把房间去收拾收拾。”
慕容琪点点头,依旧不抬头,继续喝着酒,满身的酒气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房间,可是再浓烈的酒精也麻醉不了他清醒的头脑。
也许喜欢不一定要拥有,看着对方幸福也会是种快乐,偶尔想起对方时,能浮现美妙的联想,回忆起瞬间的甜美,那便足够。
清晨,淡蓝色的天空飘扬着朵朵白云,微风吹拂,树叶摇曳,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来回蹦跳,仿佛在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夜宿醉的慕容琪醒来,敲着自己的脑门,昨夜的酒精在此刻倒是让他真实的感受到了,洗了一把冷水脸,稍稍有些缓解。昨夜,慕容琪思虑了一夜,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今日是该找小雪好好说说了。慕容琪慢慢走到夏雪的房门口,正巧碰到冲出门的夏雪。
“谁呀,走路这么不小心。”
“我。”
夏雪无语了,大清早的就把贵人得罪了,如今自己是寄居在此,还对人大呼小叫,真是麻烦大发了。
“呵呵,是我,不小心,您没碰着吧。”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你,哼。到这里来有事情找我吗?”
“恩,既然小雪出来了,那就一起到院子走走吧。”
“没空,不过我是正好找你和哑伯有事情。”
“那不是正好吗?”
“我长话短说,是来和你和哑伯辞行的。”
“小雪,打算去哪里?”
“呵呵,没想过,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有志气,不过有没有想过去南煊国找太子殿下?”
“找他干嘛?他人都走了,我还倒追,你不会以为你弟弟别人有多稀罕吧。”
“小雪不稀罕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稀罕了?”
“两只眼睛。”
“懒得和你废话。这段时间给你和哑伯添了不少麻烦,小女子万分感谢,他日有缘再报答你们的恩德。”夏雪说完便转身,想回房收拾行李。
慕容琪看着夏雪的背影,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有慕容泽自己和夏雪解释,有些要是自己不说,怕是夏雪真的就和慕容泽错过了。
“小雪等等,让我先说件事情给你听。”
夏雪停住了脚步,也不知道这人要和自己说什么,慢慢转过头去,点点头说:“好,说吧,我洗耳恭听。”
“小雪脖子上的猫眼石项链是你自己的所有物吧?”
“是呀,我爸爸给我的,当然是我的。”
“在小雪失忆前,曾经赠予慕容泽。”
“我,呵呵,怎么可能?”夏雪想这人编什么故事,这项链一直在自己身上,怎么会送人呢。
“小雪仔细看看这猫眼石项链,和你曾经的还一模一样吗?”
“当然一样。”夏雪压根没看,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看看仔细再说呢?”
“看就看。”夏雪从脖子取下项链,仔细翻看,心中大惊,本来也没有想过这项链会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仔细一看蜜黄色的猫眼石中原来是平直均匀的眼线,清晰而明亮,但是现在却是一条条宛如血丝的螯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有些起伏的眼线。
“你们调包了?”夏雪有些气愤地说。
“就算我们想调包,也发不出这样类似的赝品呀。”
夏雪想想也是,这猫眼石是爸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寻来,岂是说找到就找到了,看了一眼慕容琪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没好气的问:“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猫眼石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慕容泽不忍看小雪痛苦,便入深潭,逼出猫眼石,归还与你。”
“你是说他吞了猫眼石?”夏雪是说什么也不信慕容琪说的话,这猫眼石,那么大个,不要说吞不吞的下,就算吞下了,还不把食道给撑破了。
“小雪,不信吗?”
“猫眼石对于一般人而言是强身健体,但是对于练武之人,那是提升内力的至宝,对于想雄霸天下的人而言更是宝贝,所以慕容泽一直叫你藏在衣领中,就是怕被人窥视,引来杀身之祸。”
夏雪心里一想,泽在离开前是让自己把项链藏在香囊中,当时还被自己讥笑了一番,难道慕容琪说的是真的不成。
“小雪,想去看看深潭吗?”
“恩。”
慕容琪带着夏雪来到深潭边上。夏雪还会走到,便明显感觉到阵阵寒意,牙齿都开始有些打颤。
“小雪冷得话,我们就在这里呆会吧,不要靠近了。”
“哦,不冷,不冷,都到这里了,总要看看的。”
“前面就是深潭,地下是千年的寒冰,寒冷无比。慕容泽就是为了逼出猫眼石,在寒潭中浸泡了七日,双腿也是这样废了。”
“你说泽的腿是冻伤的?”
“确实如此。”
夏雪慢慢靠近寒潭,用手一接触水,手指瞬间僵硬,慕容琪眼疾手快,急忙拉出夏雪的手,责备道:“疯了吗?这么冷的水,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受得了吗。”
“你的意思,泽的双脚不能动弹是因为这寒潭?而他进入寒潭,是因为我?”
“可以这么说,不过小雪也不用内疚,这一切都是慕容泽自愿的。”
“我有什么好内疚的,就因为你的谎话内疚吗?要是他这样做的话,那怕是爱死我了,又怎么会不声不响的走了呢?”
慕容琪抬头望着蓝天,有些伤感的说:“不是每种痛都一定要述说,并不是长相守才是爱。小雪你考虑考虑吧,我想他悄悄离开,只是希望不会因为自己拖累你。要是你想去南煊国,我就派人护送你去,其他地方现在你哪里也不能去,现在你身上有了猫眼石,在外面闯荡不安全。”
“等等,你的意思,我要不就留在这里,要不就只能选择南煊国了?”
“是。”
“你是不是有毛病呀,我难道还要围着你们兄弟俩转了。”
“为了你的安全,只能如此。”慕容琪看了看夏雪有些冻紫了的唇,拉着夏雪手说:“走吧,这里冷,别冻坏了。”
“不用你好心。”
“恩。以后就要你自己照顾自己了,慕容泽现在这样了,估计要照顾你也不太可能,你到了南煊不要太任性了,以前都是他围着你转,现在你要照顾他了。”
“我说要去南煊了吗?”
“难道你要留在这里?”
“才不。”
“去慕容泽身边吧。你看看你自己,自从他离开就一直闷闷不乐,只有在他身边你才会喋喋不休,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风不懂云的漂泊,天不懂雨的落魄,眼不懂泪的懦弱,夏雪是不会懂得慕容琪的这次选择,慕容琪爱着夏雪,可是爱上了一个对自己毫无留恋的夏雪,与其如此不如洒脱一回,既不用对慕容泽怀着内疚之情,也不用天天看着夏雪愁眉苦脸。在三人的爱情世界里本来就不是每个人都会快乐,注定了必须有一人痛苦,那就让自己承受吧。
夏雪回屋后,一直在反复回想今日慕容琪所说,要是他说的全是真话,那自己和慕容泽一定不是才见面不久,应该认识已久,可是自己却只有街市上他救自己的印象,而且按照慕容琪的话,太子殿下对自己用情至深,那自己见到他时,看他对自己过于亲昵的言语,那也不难解释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几天他们说自己失忆了,的确是确有其事,想着想着,心里暗暗决定,就依慕容琪,到南煊国走一趟,再见见太子殿下,问个究竟,虽然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既然要在此活一回,那自然要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