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要月姨跟来,毕竟他的丈夫和孩子都在青城.但是她坚持如此,加上二叔因为不能跟着我,恨不得让他所有的亲信都随我一起去京都.
那皇帝真是可恨,什么时候不好选太子妃,偏要等到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又刻意选中了我.这不是糟践人么!我不过只见了他一面,唐突了他一回,就让他如此挂怀,心胸真是狭窄!哎,不过他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整个大值国都得听他的.
我有气无力的枕在月姨的腿上,心里空落落的.言之似乎总在有意无意的躲着我,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他已经有了妻子,而我又马上嫁作他人妇,两个人说什么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何况情丝已断.本以为可以潇洒的忘记他,面对他时可以波澜不惊,不想心中对他始终不能释怀,又更加憎恨那明玄皇帝了.
在抵达京都的前一天,又下起了暴风雪,虽然路程已经不远,但是大队的人马和物什,在这种天气下也实在行动不怎么方便.只得包下一间客栈,周围步下重兵保护,静待雪化.
我躺在房间里的床上月姨替我盖着厚厚的被褥,我伸出一只手让大夫诊脉.药方照旧,又开了几副调养身体的方子,我又皱成了苦瓜脸,每天喝那么多难喝的药,快成药罐子了.要是在21世纪多好,小小感冒几颗药丸就能解决,也不苦.
月姨端来熬好的药,还没走到我床前,闻到那股浓郁的药草味,我一下子缩进被褥,这次不管她怎么哄,我也不要喝了!
"青儿,该喝药咯!"月姨温柔的声音响起.
"月姨,我不用喝药,我的身体强壮得很,"我躲在被子里嗡声嗡气的说,"又不是什么大病,小小的感冒马上就会自己好了!"
"青儿听话,别使小性子,我知道你怕苦,特地放了很多甘草,这次不会很苦的".
"我才不信,你老是说不会很苦,每次都难喝的要命",我痛苦的控诉她以往骗死人不偿命的行为,"青儿不是小孩子,再也不会相信,这里的药会是甜的了."
"你的身体要紧!快起来喝,药马上就凉了."月仪把药碗一放,扑上来就掀被子,不过我也学乖了,早就拉着被子不放手.
"我现在不想喝,月姨你就饶过我这回,这么久以来我都成药罐子了,谁有我这么惨!"我现在成了十足的病秧子了,每次喝完药都浑身一股中药味."别想拿二叔来压我,我才不怕他,哼哼,你们都爱大惊小怪,一点小病又不会死人!"
我等着月姨的下文,以她的脾气,我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肯定要大动干戈,唧唧歪歪到我受不了为止.谁知她却没有马上发出声音,掀我被子的手却离开了.我正觉得诧异,突然听到她开口.
"尹大人?"月姨用不高兴的口吻说着,因为我的缘故,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言之."小姐还在休息你们怎么擅自进来了?!"
"呃...不好意思,我听说青儿身体不太好,就从京都赶来想来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不是言之在说话,那么会是谁呢?我掀开被子,脑袋一伸出来,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看到我,嘴唇露出一丝笑容,"青儿",声音温润如玉.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花,最怕见到的人偏偏来得这么早.林天风尘仆仆的站到我跟前,他的身份是大值国的太子,也是我未来的夫君."林......太子",我结结巴巴的喊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月姨见我喊林天做太子,只得随言之一起退出门去,随着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我也猛然一心惊!脑袋又缩进了被子.又觉出有些不妥,只得又伸出来,"太子有什么事么?"我强笑着说,感觉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很像某种长寿的动物,不竟有些脸红.
"还是叫我林天好了,这里没有别人.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他端起药碗走到我的床边坐下来,"把药喝了吧."
"不喝!~~行不行?"一提到喝药我的音量就加大了一码,又想起他的身份,只得僵硬的在后面加了三个字.
"不行,不喝药病怎么会好,青儿乖,我喂你."林天笑意盈盈的舀一勺药,放到我嘴边.
我古怪的看着他.貌似我一直跟他不怎么熟,总共见面没几次,所有他的亲昵举动都是他一头热,每次见他我都是能躲就躲,可以不说话就不说话,但是我现在却马上要做他的妃子了,难道真是造化弄人?
"不敢劳烦太子,我喝就是了."我从他手里接过药碗,皱皱眉头,捏着鼻子一股脑儿的灌进了肚子.又不是什么好喝的汤,还一勺勺的品尝,那样更痛苦.
"太子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我的脸皱成一团,凄惨的看着他又问一遍.没事他干嘛进来参合一脚.虽然这几个月来喝了不少的药,可是对中草药的味道还是习惯不了,太难喝了.每次喝完药,月姨都会让我吃一些甜甜的糕点,把那股怪味压下去.
"知道你现在身子很虚弱,就一直想来看你,怎么会这样?上次见你还活蹦乱跳的",林天眼神里隐隐露出笑意,随即又转为担心的.这个我始终看不透的人,我宁愿相信他娶我是因为钱.
"谢太子关心,青儿只是不小心染了风寒,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我平静而不失客套的说.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去了释国,回来后就变成了这样了......"他试探的说着,想从我脸上看出点端倪,"在那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释国?单颜,东方影韵...几个名字突然诡异的出现在我的脑海.我记得有个人骗我说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还有人一再的要置我于死地,记得恨自己弱小时的无助,死亡来临前的恐惧,求生的驱使,疯狂的杀戮,血腥盖沾满全身.还有娘满头的白发,爹爹沧桑的脸庞.
呼吸变得急促,这些时常在梦中出现的画面一瞬间全部入侵,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手紧紧的拽着床单用力撕扯."哧",绸布被撕裂的声音惊醒了噩梦回忆中的我,林天惊慌的抓住我的肩膀,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的眼睛.
"滚!"我瞪着他,眼前血红一片,滔天的恨意充满全身,"不用你来假好心,你滚,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