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梳洗,用膳,赶路。
“会骑马么?”安归映月问。
“当然。”
“上来。”安归映月在马上伸出手。
不是吧,两人共乘一匹?
“快点!”安归映月有些不耐烦,难得板下脸来。
“还是不要了吧。我可以自己走,再说昨天我也是自己走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我们要赶路,别给我磨蹭。一会到了马市,自然会给你挑匹好马,现在,给我滚上来!”气势汹汹还是有点效果的,他暗笑。给他一吼,青渐乖乖的上马坐在后面,但是本能的保持着距离。
“抓牢了,可别掉下来。”安归映月一个坏笑,扬鞭突然飞驰起来,青渐不自觉的抱住了他的腰。
马市。热闹。喧嚷。马贩们各个巧舌如簧的兜售着自己的马匹,栅栏里拴着的马优劣不等,不过即使最劣等的马也被梳理得毛光油亮,只为着能卖上个好价钱。
一到马市青渐就慌着下来,她可不想这么和他腻在一匹马上。顺着左手边一溜看过去,有两匹马不错,不过性子烈了些,如果驯上半个月也算是好坐骑,可是眼下要赶路,哪有时间让她驯马?转到右手一列,虽然是些温驯的马,看牙口却老了些,耐力不行走不了远途。安归映月看她一路否定着这些马,一路微微摇头,不禁惊讶于她的眼力。的确,这里的马不能和草原上的相比,正要为她择出一匹,见她已经站在一头枣红的小马儿跟前和老板砍价了。
那匹马并不起眼,个头不高,仔细看看是有着一半汗血的品种。
“十两,不二价。”
十两,倒也值,安归映月想着就要付钱了。
青渐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三两。”
“你还诚不诚心买?”
“自然是诚心的。”青渐将手拢在嘴边,放低声音和马贩子说了点什么,那马贩子有些色变。
“最低五两。”马贩子的神情像是割肉般。
“成交。”
安归映月好奇的问:“你和他说了什么,肯便宜一半卖给你?”
笑而不答,青渐向他动动手指,作出“掏银子来”的手势。
安归映月将银子放到她手中,拉住她不依不饶:“这会可以说了吧。”
青渐悄向他附耳道:“他的马来路不正。若是不早早脱手,非但赚不着银子还得吃官司。”
“你怎知道?”
露出个“就不告诉你”的调皮表情,青渐转身去付钱牵马。
一时继续赶路,与她并行,安归映月不时拿眼神打量她。
“你老看我干嘛?”
“我在想你是什么人?”
青渐听他颇有怀疑的口吻,心中警惕起来,小心答:“就是跑江湖的咯。”
“不像。”
安归映月的否定让她心虚:“哪里不像了?”
“你懂的挺多,会点功夫,还知道行商买卖,可是江湖阅历吧,似乎又没有。”他盯着她的脸,想要在上面找出答案似的。他没有说,她身上还透出某种贵族的奇特气质,而且她貌似还被人追赶,那日过秦关的时候,她的神情过于紧张,若不是他出手,她八成被扣下了。是犯事的小贼还是出逃的大家公子?
你是想说我单纯吧?青渐不悦,腹诽:跟我玩世故是吧,玩!于是半真半假的问,“你请我做保镖打算付多少工钱呢?”
安归映月笑笑:“我已经预付了。”
“哪呢?”
他用下巴指指她骑的枣红马:“怎么,一个月五两嫌少?”
狡诈!五两不算少,但是这样暗着欺负她可不行,隧道:“如果我说我的身价不止这些呢?”
“目前还未看出来。”他淡笑着堵她一句。
很好,惹毛我的人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青渐心里打定主意在适当的时候要露几手,好好挫挫这人的锐气。那副凭着一张皮相就傲然天下、轻易戏弄人的样子真令她不爽到极点。
走完康庄大道,傍晚转到山路。安归映月吩咐先宿下,于是入住郊野处的一间无名客栈。客栈的老板许是很久未见到如此多的客人,欢喜得忙前跑后。
用过晚膳,青渐还是打算蹲在门外凑合,安归映月二话不说拉她进了自己屋。
“干嘛?”青渐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忽想起自己现在是男装,赶紧憋回肚里,嚷道,“哎,我不习惯和别人同床的。”
“谁让你睡床上了?”安归映月指指地板。
“同房也不行。”
“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别扭?”他忍不住瞪她。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那些怪异的癖好。”青渐睨他一眼,这人这么俊美,估计也是风流的不像样。
安归映月没好气的问:“你是非要一人一间是吧?”
“我没钱。你也没那么大方。”
差点被这话气吐血,他推门出去唤来店小二,指指自己隔壁的一间:“这间也要了。”
“你付钱?”有了前面的教训,青渐觉得先问清楚为好。
“是。”安归映月心道:我楼兰第一富商,居然头一回被人说小气,真是耻辱啊。
青渐窃喜,走向隔壁,像是想起什么复转身又问:“喂,该不会又从工钱里扣吧?”
真败给这小子了!安归映月苦笑,挥手示意她安心进去:“这点钱我还付的起。还有,我不叫‘喂’,你得称呼我名字,或者和他们一样叫我行首大人。”
安归映月?行首大人?青渐心里嘀咕了下,觉得还是后者更顺口些,于是堆笑作出谄媚的表情:“那行首大人,小的先告退了,祝您好梦。”
安归映月看了浑身一凉,鸡皮疙瘩满地。
夜,沉寂。月隐在鸦黑的云端,像是即将要被妖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