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仪式毕,朝露宫中,坠儿褪去一身锦衣华缎、花冠珠翠。披散下满头的秀发如瀑,露出里面素雅翠裙,额上还残留着点梅妆,益发显得轻灵窈窕。刘骆执起她的手,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笑中带泪轻叹。
“皇上。”坠儿呢喃,眸中星星点点的酸楚——他爱的究竟是谁?她算不算替身?没想到自己还是会为这个问题纠结。
刘骆将她带到怀中,抚着她的后背:“就像是梦一样,真不敢相信。你知道么,若你那一夜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恐怕也活不了了。”
“皇上不要再说了。”
“叫我阿骆。”他不悦的扳过她的下巴。
坠儿犹豫了片刻,启唇颤道:“——阿骆。”抚上他的面庞,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认真看他。回忆起昨夜的欢爱,她不觉面红了红,她是那样喜欢,似乎很早之前就已经钟情于他。他翻了个身,梦语着:“阿渐。”声音极微,她还是听清楚了,眉头拢了拢——她是坠儿,即使她有可能是阿渐,还是止不住满心的醋意。她希望他的心完全是她,现在的她,而不是过去的她,甚至是其他人。有些失落的起来下床去更衣梳妆,方在镜前坐下,刘骆已醒。
“不多睡会?”他慵懒的声音响起。
不消回头便从镜中望见他的影子,一手托着腮帮正眯眼笑看她。
“皇上不早朝么?”坠儿梳着青丝淡淡的问。
刘骆自床上爬起来,走到她身后环住,吻在她的发上,柔声道:“你这是在赶我走,你舍得么?”
舍得么?她不禁问自己,她终究是要杀他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看她眉宇带愁,知道她不舍,他莞尔:“我不走,就是你赶我也不走。”
“皇上——”
“叫阿骆!”
“阿骆,我——”
他不让她说下去,用吻封住了她,他害怕,不想知道她说什么。好容易得到的,他不愿失去。
这一吻又成功的勾起彼此身心的渴望,他欲将她抱起,坠儿推他:“皇上,真的不上朝了?群臣在等着呢。”
“朕难得一日,你要扫兴?”他故意端起皇帝的架子来,却拿眼笑瞧她的反应。
“妾不敢,只怕被说成是误国的妲己。”
刘骆噗嗤笑出声:“你还真会孔雀开屏,妲己可是九尾狐转世,妖媚无双,你以为就你这点姿色便能祸国殃民啦?朕的定力还没那么差。”说着爱怜的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
“哦,皇上嫌妾样貌丑陋。”坠儿嘟起粉唇撒娇道。
“乖,怎么会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真的。”他看着她,眼神澄澈无比。
她回望那双眸,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阿骆,如果我不是青渐,如果你知道我要杀你,你还会这样爱我、宠我么?
这日,雍和宫热闹非凡,各宫的小主都到齐了。当然,是贺兰燕的杰作。
“皇上被那妖女迷的神魂颠倒,昨儿个竟误了早朝时间。”曹美人不悦道。
宋婕妤也气咻咻的说:“那个范氏早前不是死了么?居然还能活过来,真是冤魂不散!况且她根本就不算什么名门望族,竟也封了婕妤,跟咱们平起平坐,想想就生气。”
“唉,万般皆是命,谁叫她长的像从前的陆才人呢?”贺兰燕悠悠的拖长声调,故意看了一眼陆才人。
陆才人脸上波澜不兴,低头拨弄着自己的香袋穗子,恍若未闻。
刘美人酸道:“贵妃娘娘,您现在可是这后宫之主,您要给姐妹们拿个主意啊!从前皇上至少还能每宫里去绕绕,现下全被她一人占着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可都要坐冷板凳了。”
“就是,就是。”
“娘娘,你可得做主啊!”
贺兰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达到群情奋起的目的,便惺惺作态:“本宫虽是位份略高,却不比其他姐妹好到哪去,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娘娘,您可是文丞相的外孙女啊。您要是不出马,还有谁能摆平那妖女?”
“可惜孤掌难鸣啊。”贺兰燕满脸做作的为难相。
“若是让朝中大臣联名上书如何?”宋婕妤提议。
“对对,联名上书。”连一向胆小的秦婕妤也连声附和。
众女子一致通过这个决议,纷纷摩拳擦掌,大有将范婕妤生吞活剥的趋势。
贺兰燕假意犹豫了片刻:“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本宫姑且一试,成与不成,还得看诸位妹妹了。”
诸人连连应诺,均以荣贵妃马首是瞻,唯独陆才人冷眼旁观,神情莫测。
数日后,朝臣果联名上书,请皇上广纳后宫。
刘骆在殿上闻奏,怒起:“放肆!你们竟敢管朕的家务事!是想逼宫么?”
“臣等不敢。”文丞相为首的文武大臣们跪道,“请皇上为国家社稷、子嗣绵延着想。”
“请皇上为国家社稷、子嗣绵延着想!”一殿人齐声奏请,乌压压的跪在那叩首。
刘骆被气的干瞪眼:“你们,你们!——退朝!”憋了半日他只想到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