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香婷被这一想法吓了一大跳,若真是如此,那这“幕后黑手”也太可怕了!竟能在白澜宫和烟鳕殿同时布下棋子,使得所有人齐齐中招,其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敢肯定,此人一定就在王宫之中,蓝香婷感到一阵后怕,对方在暗,他们在明,谁也不敢确定,此人是否还会再次出手。
“楉姜,如今宫中有什么动静?”打现在起,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必须要清楚,否则难保下次不会中招。
“如今王上正在气头上,宫中一片沉寂,都不敢再摆宴了——”楉姜顿了顿,还慌张地四下看看,背后讨论王上可是大罪。忽然想到其他人早已被自己打发出去了,心中安定了不少,却还是压低声音道:“奴婢听白澜宫的人说,大公主在祖祠受罚之时,王上派人去了趟白澜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将昨夜剩下的酒菜连带着酒壶、玉杯一个不剩全都带走了。她们私底下都谈论,许是王上怀疑有人在酒菜中放了什么迷药,这才导致大公主和二公主醉酒的。
说到迷药,蓝香婷这才想起昨夜的不对劲儿来。原本自己喝的并不多,酒劲儿上来时却是头晕目眩的,而且……哥哥不也是喝了酒才酣睡了过去吗?而且,两人醒来时都感觉到了异常,身子绵软无力,却是动都不能动,这不像是醉酒的后遗症。
难道,真的是酒的问题?蓝香婷其实心里是不大相信的。能设下如此计谋的人,怎会犯这般幼稚的错误。估计那酒是查不出任何问题的。想了想,对楉姜说道:“你对于那查酒菜传出来的消息留心一下,看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儿。关于我失踪的事,下封口令,谁也不要对外乱提。”蓝香婷一脸严肃,沉声说道:“我也不瞒你们,这次咱们是被人算计了,不只大姐和二姐,就连我和哥哥也差点身败名裂。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小心谨慎。我看若是没有必要,就少出宫门。”
隐岚和楉姜二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尤其在得知主子差点也因此事而身败名裂后,更是心思沉重,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惊骇,看来,这暗地里的人不容小觑。
蓝香婷早早便歇下了,还特地和守夜的隐岚吩咐了一声,不经她准许莫要随意进去打扰她休息。隐岚只道是主子受了惊吓,过于劳累,想要安安稳稳睡上一觉,便连连应下,关上门退了出去,不疑有他。
待门外一切恢复平静,蓝香婷合上的眼睛才睁了开来,悄悄走下床,对着铜镜将头发随意挽了几下,又穿了件纯白色衣袍。脑海中想象着红袖姑姑曾为她细细描述过的场景,下一刻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虽然之前已从红袖姑姑口中得知了大概,可当真的来到白融殿,蓝香婷的内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住了。这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宫殿,殿内十分空旷,四周的窗子虽然是大开着,却看不见外面的风景,目所能及的只是白色屏障的一角。屏障也极为奇特,看似密不透风,又能让人感觉到风的流动。这从那飘动着的窗纱便能得知。整个殿内空无一物,有的只是一池泉水。不知那泉水是如何被引进来的,只见泉水不停流动着,汩汩作响,静心听来,宛若一曲和弦。
与其说是池,倒不如说是河流。边沿全是鹅卵石铺就,就连池底都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玉石。倘若不是因为清澈无比的水内不见水草和鱼,蓝香婷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条被大殿围起来的天然河流。
然而令蓝香婷真正震撼的并不是缘于这些,而是那河流之中无故突起的泉眼。只见那池水中央有一处喷泉,约有一人多高,无声无息地喷发着,荡下的水流竟使得周围起了层水雾。远远看去,像是挂了层白色纱幔。这纱幔与周边泉水散发着的肉眼可见的蒸汽混在一起,如梦似幻。
更令人惊奇的是,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床被泉眼形成的喷泉支撑着,十分稳固。乍一看,就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石床上铺着锦被,上面挂着紫色的纱幔。蓝香婷知道,那里应该是睡着她的弟弟,二皇子篱落。
“你是谁?”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蓝香婷转过身去,一个十多岁的清秀少年正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柔柔的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掠过她的眉间,吹起了他银白色的头发。许是先天不足的缘故,他的身子略显单薄,宽松的白色衣袍上,绣着零零散散的白缈花。腰间系着一块形状怪异的玉佩,垂下的淡紫色流苏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一抹色彩。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眼间透着冷漠。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对世间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纯净。此时的他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清澈的眸子里竟也没有一丝波澜。
看着这个少年,蓝香婷心里直泛酸气。只感觉一股莫名的情绪迅速滋长,压抑着她的心脏,久久无法呼吸。伴随着心底衍生出的酸楚,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她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眼泪就会掉落下来。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然而当面对着这个单纯如纸的脆弱少年,蓝香婷却再也无法控制不住情感,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少年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眼睁睁地任由陌生的少女走近,她眼中闪烁着的晶莹溢满眼眶,像是珍珠,随时都有可能摔落。他的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轻轻触动了,让他脚下像是扎根了似的,不能动,也不愿动。
下一刻,他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身上的熏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落。”蓝香婷在他耳边呢喃着,像是柔软的风吹进他的心底。
“姐再也,不会让你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