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红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却是说道：“没什么。接下来，姐姐突然因病去世。父亲为了他的爵位，硬是将我送进了宫，并设计，使得……使得佚天不得不娶我。”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我进宫之前，白默去找我，他亲口对我说，他爱我。可是我别无选择，只因我是羽亲王府的女儿。”
“我告诉他，若是他能够做到白日飞白，我便随他而去。他真的做到了，我却已是槿妃……”红袖泣不成声，她难以忘记，那日的漫天飞白。白幕之中的他一身月白色的衣袍，上面铺满了闪烁着青色光芒的蔷薇花。
他说：“袖儿，我闭关多年，终于做到了。只是为何你不信守承诺，为何你不等我，等我陪你来看这白日纷飞的白？”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那飘飘洒洒的飞白，看着他一脸受伤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穿着锦绣宫袍像是披了针毡，她的满头翠玉，如有千万斤重。她又何尝不想等他……只是，她等不了，她也不能等……
蓝香婷也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哀伤所感染。红着眼圈儿，却不知说什么好。
“你恨你的父亲，羽亲王？”蓝香婷踌躇半天，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注意到红袖提起自己的父亲时咬牙切齿的神情。
“初时恨他，他将我一生都毁在了这深宫冷院之中。也恨我的哥哥，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妹妹。”说到这儿，红袖的美眸之中再次流露出憎恨的表情。只听她恨声道：“为了逼我入宫，他们父子甚至拿母亲的性命来威胁我，当我成了槿妃之后，再去派人打听，却得到母亲早已被折磨致死的噩耗。母亲……是因为极力反对父亲的决定，不愿去劝我入宫。使得那恶人怒火中烧，母亲就被他们父子二人给……活活打死！”
蓝香婷心中也是一阵颤抖，怪不得红袖会这般难过，夜夜啼哭，怪不得她会这般恨羽亲王府。亲生母亲被泯灭了良心的父兄杀死，若是自己，恨不得将二人千刀万剐吧！
“你的哥哥已经死了。也算是……大仇得报了。”蓝香婷说道。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句话才能稍稍给她点安慰。
“他当然得死。”提起自己的兄长，红袖止住了哭声，冷笑道：“他常年在宫外，我无法下手。好不容易给了我机会，你父王命他坐镇于王宫，上天有眼，恶人有恶报！”
蓝香婷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向红袖的眼神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羽亲王……是你杀的？”
红袖听出了蓝香婷话语中的惊惧，抬眼斜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是我派人去做的。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让他天天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最终病死在床榻。”
说罢，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蓝香婷，轻声道：“你身边那个灵医叫楉姜？”
见蓝香婷点点头，红袖又道：“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她。我没想到恶人的儿子小小年纪竟也这般心狠手辣，亲自领兵将楉家灭了满门。当我得知消息时，已经晚了。我一直为此事愧疚多年。幸亏还留有一个小丫头，楉家也算是有后了。”
“下次你再来，也将那小丫头带来吧。我赠她几件东西，也算是减轻些我的罪业。”
蓝香婷“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心中也不禁感叹，真是因果相连。同时也有些打算，那羽蒙被仇恨蒙蔽了心灵，敢于下此毒手，看来今后也要多加提防。毕竟上次，羽蒙就差点至楉姜于死地。所谓斩草要除根，羽蒙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楉姜。
“瞳儿，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帮你觉醒天赋吗？”
一句话将蓝香婷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用力地点点头，心中滞留许久的疑惑终于要解开了！
此时的红袖脸庞上还挂着泪珠，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人心疼。眼泪虽然止住了，可美眸中的哀伤却是越来越浓郁。蓝香婷愣愣地看着红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怀槿宫，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可不就是这样的表情吗？那复杂的神情中，饱含着无限的无奈、悔恨与思念。
朱唇轻启，只听红袖带着哭腔道：“我是为了我的儿子。”
蓝香婷有一种想要大声尖叫的冲动。接二连三的隐秘像是一块比一块大的巨石，砸得她头脑中“嗡嗡”作响。她的儿子？红袖的儿子？想起方才得知的红袖与白默相爱的辛秘，蓝香婷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红袖的儿子……是白默的？
打心底来说，蓝香婷倒是希望自己的猜测能够成为事实。毕竟这是一对受尽磨难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好事。再说，白默做过她十年之久的父亲，对于白默，蓝香婷还是十分敬爱的。她成长在陵渊府时是白默的独女，而今她突然成了白域的三公主，白默便膝下无子无女，孤苦一人。倘若红袖真的是为白默生下一子，想必他知道后会很开心吧！
心思陡转之间，蓝香婷极为郑重地点头，沉声说道：“你放心，为了白默，我也会照顾好您和他的儿子的。”
红袖被蓝香婷说得一愣，接着便哭笑不得。道：“你……你听谁说的，怎么会是白默……”红袖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劲儿，一脸肃然：“既然成了王的妃子，我与白默便没有可能了。白默是朝中重臣，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我是后宫妃嫔，怎能会为了一己私欲坏他名声！”
蓝香婷心知自己想歪了，又说错了话。立即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虽说这怀槿宫中不可能有闲杂人等，但也要小心，莫要胡说。祸从口出。后宫之中，走错一步，便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十章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