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看清那冰蓝色的闪电是以怎样的动作直刺过来的——叶儿下意识地闭上眼惊叫一声,甚至连作出适时的动作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预想当中贯穿胸臆的痛楚迟迟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却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叶儿的心口,沿着由于动作幅度太大而造成的衣袍褶皱一路蜿蜒着蔓延开来,如同妖冶绽放的红莲,一点点浸透了叶儿身上湖蓝色的衣料。红色与湖蓝色融合在一起,显得怪异而不甚协调,直到那一点温热如同触手般抚上了叶儿心口处的肌肤,叶儿方才回过神来,心下已然是一片冰凉——
想来是那抹冰蓝色突然袭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一旁的若痕来不及带着自己躲闪,竟然直接用自己的左臂生生接了下来!光一般的速度带来的强大力量几乎令他的左臂整个粉碎掉,断裂的骨骼再也无法支撑起臂上的血肉,软软地垂落下来。
“若痕……若痕!!!!!——”
叶儿怔怔地张口,唇形几度调整,方才从喉间挤出一个支离破碎的嘶吼。苏茹漫和姐姐的死亡,若痕此时又为了自己受了这样重的伤……接二连三发生在眼前的血腥事件仿佛是一只带着怪力的手,逐渐扼紧了她的喉咙,令她本就脆弱不堪的意志几近崩散。父母被残忍杀害的那个夜晚噩梦般在她的脑海中再度苏醒,令她还未长成的小小躯体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宛如此刻飘零了一地的风中败柳。
若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父母双双离去带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而她却能够勇敢地承受下来,并将其化为动力,努力地跟他学习剑法。然而不论她的剑法进步得有多快,面对这样突然且强力的袭击对她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不,不必说是叶儿,就算是他自己,也应对得实在有些勉强。
想到这里,若痕摇摇摆摆地站起身,眼神警惕地望向来人。刚才那一击的力度究竟有多大,即使是回想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玄玑阁这些年结怨不少,七姐归来后报复性的屠杀更是为林家庄招来了无数仇家。然而先代阁主和七姐不过才刚刚死去,没有理由这么快就有人收到消息前来报复,何况是这样的高手……方才若不是自己将内力集中灌注到左臂上,恐怕就不只是骨折这么简单了,以那样的威力,就算是从此失去这一条臂膊也是极有可能的吧?
将之前斜斜刺入地面的长剑拔起,若痕抬起仅能活动的右手,剑指着来人,目光锋亮,甚至比手中的剑还要危险几分。
刚刚短暂的一攻一守激起的飞扬尘土渐渐散去,视野也跟着清晰起来——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于敌手,竟没有戴面纱或帷帽一类的任何掩藏面容的饰物,或者说,那样出色的容貌,即使是想要去隐藏也很难做到。并不是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眉眼,只是极少有人能见到那样好看的眉眼以如此恰当的方式组合在一起。他的皮肤苍白得有些过分,透明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然而疏朗的眉目间蕴着的一股英气恰到好处地填补了这一点本就微不足道的空白。这样苍白的皮肤,衬在冰蓝色的长衣里,令他世间罕有的绝色如同月光一般清冷如水,却因着那并不十分肃杀的表情而不至于让人感到冻结般的寒冷。
片刻间的沉默很快被打破,要应对这样的高手,若痕的直觉令他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耐心地探问:“这位公子身手了得,着实令在下佩服。只是不知我林家庄何处冒犯了公子,竟令公子出手如此之狠厉?在下实在惶恐,请公子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