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剧烈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因不去还手之意而在对方的肆虐之下变得的确是毫无还手之力。身体内极寒和极热两种气流在他的体内交替轮转,不断碰撞撕打着。有血自他线条完美的唇角边漫溢而出,悄无声息的,然而速度却是极快的。
他却忽然笑了——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冰火交煎的半生,本就因她而起,此时此刻由她来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心里这样想着,连他的视线也随着他意志的崩散而模糊起来。
她说这一次他骗了她,他也并不否认,可她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她就生活在他所编织的谎言之中——他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谎言的代价,又能将她虚幻的快乐维系多久呢?……金光如同细密的针雨一般不断锥刺着他单薄的躯体,冰蓝的长衣上,血花和烟花一样带着末世意味的凄艳和绝世美好——他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在后背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时,他感觉自己整个身躯都散落成碎片了。
“你疯了吗!?快住手啊!”阿娜尔身为“木”,原本因为畏惧“金”的力量而不敢上前,此时见到零离血污狼狈地倒在地上,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在雨真抬手发出最后一击之前冲了上去,横臂挡护在零离身前。
然而,雨真体内“金”元素的力量却因为她极度的悲伤而处于暴走状态,丝绸般光滑温润的肌肤由吹弹可破彻底化作了金铁浇注的纯金颜色,漆黑如夜色般的长发自发根开始,金色也在一点点迅速蔓延至发梢,除了那双黑曜石般深不见底的眼眸,那几乎完全就是一个由纯金打造的、能够自由行动的雕塑!
“滚开。”雨真沉沉低喝,连语气和声音都带起了金属般的冰冷和强硬。
“我不!”阿娜尔暗自横下心来,咬了咬牙,手臂伸展得更直了,“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讲理!他是‘火’,对付你完全是绰绰有余,就是因为怕伤到你才一直硬撑着不肯还手,你就真的忍心这么杀了他吗!?”
闻言,雨真的目光一动,冰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只有普通人才会有的痛苦的光,举起在虚空中作势向前的拳头渐渐垂了下来,连同周身暴涨的金光也黯淡了几分,低头不语。
阿娜尔暗暗松了一口气,口中念了个诀,四周本就杂乱无章的草木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顿时更加茂盛起来,在阿娜尔和零离面前结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别动。我是‘木’,应该能够对你的伤有所帮助的。”阿娜尔一面说着,一面吃力地将奄奄一息的零离扶起,掌心凝聚起一团莹绿色的光。
“不、不必了……反正,我也早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零离抬指轻轻推开了阿娜尔的手,血迹斑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破碎的微笑。
“那怎么行!她现在疯了,难道你也要跟着疯吗!?”阿娜尔急了,将那团莹绿色的光几乎是强行注入了零离体内。零离体内的“火”元素感受到了“木”的气息,顿时兴奋起来,却和另一种完全相反的力量冲突得更加厉害,零离蓦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阿娜尔停了手,心里顿时慌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没用的……呵,没用的。就算她今日不会因暴走而杀了我,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这腐朽的身子,大约已经是到了极限了罢。”零离双眸微阖,对于自己垂危的状况,表情竟是格外的冷淡平静和漠不关心,“你既然是‘木’,应该早就知道我并不是纯粹的‘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