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雪、雪洢？你怎么会在这里？”夕颜看着眼前的女子，惊道。
“你每次都会这么说……这次是，上次也是。”雪洢垂下头，眸中的光彩黯淡下来，声音低得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如果我这样说了，那么就一定会努力让它实现——对你，更是如此。”
“……”夕颜一怔，不由得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人——
变了……真的变了。她还是那么美，却再不复当初铃兰花田里那般的坚定和美好，仿佛是被吞没在黑夜里的杨柳，尽管保持着原来的样貌，却永远都脱不开那一层黑暗的包裹了。她的眼睛不再是深黑，转而成了诡异的暗紫；她的脸颊如玉，却在左边多了一条黑色的纹身。
——猛然间注意到那个纹身，夕颜不由得警惕起来：“那个纹身！难道你……”
“请放心，如今我的意志并没有受到控制，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雪洢挑唇一笑，却笑得邪魅而慵懒，仿佛一只纯黑色的猫。
“为什么……”夕颜垂下头，眸中划过一丝痛色，“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哈！你居然会来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吗！？”雪洢脸上的笑容刹那间碎裂，秀丽的脸上带起了过分幽怨的表情。顿了顿，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复又重新挂起了笑容：“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都过去了——还记得那个雨夜么？那时候是你第二次救了我。”
“记得……自然是记得的。”夕颜垂下头，眼神迷离起来，“那时候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雪洢闻言一怔，微微蹙起眉，继而道：“那天在破庙里的那个夜晚，你曾对我说，有时候拥有一种力量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强大的力量……呵！也许你说得没错，可是你看看我，看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再不是以前的我了，也不想再是以前的我了！拥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有什么不好？又哪里不好？为了活下去，我宁愿舍弃当初那个无用的我！”
“可当初的你，至少是善良的。”夕颜低声自语，眼中悔痛之色更深。
“善良？善良有什么用！”雪洢激动起来，瞳人中紫光大现，“这个世界不需要善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弱肉强食而已。夕颜，是你太贪心了，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我，从不后悔！”
“贪心……么？”夕颜牵了牵嘴角，笑得苦涩，“也许是我不了解你的选择，那么你呢？你又了解我多少呢？这样的力量，是不是我所想要的？因为这样的力量，我被迫对所爱的人一遍遍地说着‘不爱’，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我所想要的？而我又是否可以像你一样，也拥有一次选择！？”
雪洢微微张了张口，却终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说得对，上天其实还是公平的，她终究还是不了解他，就像他也不了解她一样，一如从前在破庙里，他们之间永远都存在着无法跨越的距离——可是，多么奇怪，明明是那么遥远，他却永远都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将她深深吸引。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才会显得那样具有诱惑力？
战场上浮动着血的腥甜味道，将她从片刻的失神中唤醒。顿了顿，雪洢忽然笑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我怎么会选择变成这样？我们都一样啊，夕颜。我不知道那个你爱的人究竟是谁，更不知道你有怎样的过去，既然已经无法后退，那么就只有向前而已。杀戮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