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禽兽!”雪洢蓦然回头,怒道,“我要杀了你,为这一家人报仇!我要剜出你的心脏,用你的血来偿还这一切!”说罢,未及林海渡作何反应,便迅速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直指他的心脏。
他看到,她的双眸,渐渐变成了黑暗的深紫色,叹:“你……雪洢,你变了。”
“呵,我变了?可是我现在很后悔呢,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变得坚强起来,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变得像你一样残忍……我的爹爹,瞧瞧你现在的女儿吧,终于变得和你一样了,临死之前看到这样的我,你是不是很高兴呢?哈哈哈哈……”雪洢大笑起来,剑尖逐渐逼近了林海渡的胸口。
“你以为,凭你就可以杀得了我么?”林海渡微微锁眉,瞬间抓住了雪洢的手腕,将剑刃反架在她柔嫩的脖颈上,划出了轻微的血痕。
“可是我要告诉你——当然,我当然能。”雪洢冷冷吐出几个字,握紧袖中藏着的匕首,倏然用力,刺入了林海渡的腹中。
“你……”林海渡松开雪洢,后退一步,无比惊异地望着她,唇角溢出了鲜血。
“我就知道,它早晚会派上用场的。”雪洢猛然抽出了匕首,舌尖微微舔了舔那殷红的鲜血,唇瓣愈加红得触目,暗紫的双眸亦愈加变得妖异起来。
然后,她冷冷看着那袭墨蓝色,颓然倒下。
——是的,一切都变了。几多年前,当她看到那冰冷的墓碑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这世界是如此残酷,冰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这么多年来,她活得是那样的无力与无助,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活着。而如今,她终于可以以鲜血这种最为独特却最为有效的方式,来书写心中沉默已久的愤懑了。
因为杀戮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停止。
雪洢默默看着眼前第一个被她亲自手刃的人——那个一度成为她父亲的男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一口鲜血,却很快拭去唇角的鲜血,回头寻找那个幸存下来的孩子。
草屋并不大,所以大火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残留的火焰依附在焦黑的木块上,依然不依不饶地掠夺着,闪烁着贪婪的光。雪洢跨过零零星星的残火,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找到了早已昏迷不醒的女童。
“醒醒、醒醒啊!”眸子里原本凛冽的神色早已褪去,变得温柔起来,雪洢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柔声唤着,如同一位母亲在唤醒自己沉睡的孩子一般。
小小的眉头聚了起来,伤痕累累的小脸上流下了晶莹的泪水,抽噎道:“姐姐……姐姐,我爹和我娘……他们死了,他们不要我了!我……”
“别难过,还有我呢,不是么?以后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离开的。所以,别哭了,好么?”雪洢叹息着抱紧了那小小的身躯——没有父母的滋味她是最清楚的,也许这就是命运,注定要让她们相依为命。她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雪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叶儿,我叫叶儿!”叶儿天真地笑了起来,却因为脸上的血渍而显得有些怕人。
“哦……好,”雪洢点点头,微笑,“那……叶儿,我们走吧。”
“去哪儿?”
雪洢并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了叶儿的手。
玄玑阁,当然是玄玑阁,那个一切噩梦起始的地方。我要让这噩梦,在我的手上终结……因为,我再不是从前那个林雪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