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妤薇本以为睡在谢舟昱身边,这一夜会难以入眠。
没曾想闭上眼紧绷了一天的身子在这一刻难得的松懈了下去,寂静无声的寝室内,她甚至能听清不过咫尺距离的谢舟昱轻微的呼吸声。
听着男人规律的呼吸声,谢妤薇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梦里再一次回到了初见谢舟昱的那一晚。
不知为何今夜与之前做噩梦时的惊恐不同,谢妤薇这一次见着梦里被五花大绑的几口人时,内心竟是出奇的平静。
老妇人被斩断了手脚,嘴里依旧不住的求着饶,“驸马爷,求求你看在奴婢尽心伺候长公主十多年的情分上,饶奴婢儿子一命吧...”
“驸马...求求您,这些年长公主待我极好,若不是,若不是...”
见谢舟昱眸色微冷,老夫人没再继续说下去。
“若不是二小姐即将回府,你们全家也不必离开养尊处优惯了的公主府,回老家重新过清贫的苦日子?”
谢舟昱一袭玄色紧身长袍,慢条厮礼的擦拭着沾了血的剑身,“你故意弄丢我女儿,享受了十余年的荣华富贵,如今却要舔着脸求我放过你儿子?”
“驸马,奴婢,奴婢当年真的不是故意弄丢二小姐的啊...是...是二小姐自己...唔...”
那婆子话没说完,就被谢舟昱挥剑封了喉,临死之前满心不甘的瞪着谢舟昱的方向,“是...大...小...姐...”
老婆子家的其余六口人,包括老婆子那年岁不大的孙子,全部横死在谢舟昱剑下。
从前看着小孩子身首异处的惨死,谢妤薇心下多有不忍,大人的错罪不在孩子。
但她不是圣人,那被老妇人故意弄丢稚儿何其无辜,而她之所以会撞见谢舟昱杀人,也是因为老婆子虽被晋宁长公主安排人提前送走,却没想到会那死老婆子在公主府里富贵日子习惯了,乍然离开了富贵窝心理多有不满,更是在住进客栈之后不停的跟身边的人抱怨是那个走丢了十来年的‘二小姐’坏了她富贵日子。
还毫不避讳的细数从弄丢‘二小姐’到这些年她在公主府如何如何的风光,如何如何的受长公主器重,是长公主面前最得脸的婆子。
“我算是看明白,殿下心里压根儿不在乎二小姐,若不是那晦气的玩意儿被驸马爷寻了回来,你娘我说不定能在公主府精养到老!”
“那二小姐这么多年丢了就丢了!如今儿寻回来做什么!平白的让我们受苦遭罪!”
“婆母,你就不能同长公主好好说道说道,哪怕让我们在别庄上呆着也比会乡下好啊...元儿还这么小,好日子还没享受几年就要回老家种地,孩子这么小就要遭罪...”
年轻的女人是老婆子的小儿媳,她嘴里说得孩子已经七八岁,肥头大耳的一个富态的不得了。
“我们吃苦受罪倒不算什么,就怕驸马寻回来的二小姐不是真的二小姐,若不然怎会撵我们走!”
妇人儿子愤愤不平埋怨的话语,落到那妇人耳里,老妇人瞬间就有了主意,“是啊!二小姐自幼是我养大的,我最是熟悉不过,如今驸马就是将人寻了回来,长公主理应也是该让我去认上艺认,辩一辨真假...可现在驸马爷去着急着送我们走...”
“现在驸马如此着急的赶我们走,莫不是他寻了个假的回来!”
“娘,混淆皇家血脉,可是大罪!我们得赶紧回公主府告知长公主!”
“成!我们这就起身回公主府!”
“娘,长公主最信任你,你可要好好帮长公主...如果那二小姐是假的,我们自然就不用回乡下了...”
“是是是...二小姐自幼跟着我,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而且二小姐的后背上还有块不起眼的胎记...这事只有我清楚。”
老婆子一家刺耳的盘算,在梦里渐渐的变成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最后一切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