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妤薇秀气的眉轻轻扬了扬,她在祠堂待了一下午不信没有一个谢家人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想管她罢了。
“无事,父亲身子不好,女儿代他受过理是应当。”
“爷今日昏迷,长公主府上的太医瞧过后说是中了毒,吐了好几盆血,至今都未醒,”
赵管家弯着腰躬声问道:“只是不知二小姐今儿是要在府上歇息还是会公主府?”
谢妤薇垂在袖口里的手微微紧了紧,“我,我想去陪着驸马,可...可以吗?”
“这....”
见赵管家面色有些为难,谢妤薇的头又低下去了几分,“驸马今日本就是因我才昏迷,我若是不能侍奉病榻前,今晚如何我也睡不着...”
“那...二小姐随老奴走吧。”
谢妤薇起身动了动屈的有些僵硬的腿,迈着小步跟在男人身后。
她知道谢舟昱没有昏迷更没有中毒,早上她扶起谢舟昱的时候就探过男人的脉,脉象平稳流利,强劲有力,根本不是体弱多病的症状。
相反……谢舟昱的身体很康健,甚至比寻常的中年男子都要强健的多。
那是常年习武之人才有的稳健脉象,如果连太医都察觉不出问题,那说明中毒的人并非谢舟昱。
这一次赵管家带着谢妤薇没绕两圈就到了青竹軒的月洞门,这下谢妤薇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今天早上谢舟昱是故意带着孔嬷嬷在谢府兜圈子。
至于其中目的,可能也就只有那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自己心里清楚。
谢妤薇前脚踏进苑里,就闻着了空气中浓重的药味,还掺杂着化不开的血腥味儿。
这味道...一如谢舟昱大开杀戒的那一晚浓郁。
“二小姐,三爷目前就在青竹軒养伤,青竹軒分前后两个庭院,前院正厅是爷的书房也是会客室,两边的偏室平时不常用,只是为了方便两位太医日夜照料爷,就都安排在了前院偏室,二小姐若有事差丫鬟去前院唤太医就是。”
赵管家边走边为谢妤薇介绍着青竹軒里的布局,言语间似乎很是肯定谢妤薇定会在青竹軒,亦或是谢府久住。
“再往后就是爷的寝院,院里的翠竹都是爷小时候自己种的,平常少有人进爷的寝房,说起来大小姐小世子都还未进过爷的寝院...”
闻言,谢妤薇愕然抬眸看向前方的满脸含笑的男人,“大姐姐也未来过?”
“大小姐小世子都未来过,您是谢家众多晚辈之中唯一的一个例外。”
这一点谢妤薇倒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谢舟昱的心性至少会对每个孩子明面上都是极尽的‘宠爱疼惜’,没成想也会有亲疏远近之分。
赵管事像是看出了谢妤薇的疑惑,轻声解释道:“大小姐同小世子从小在公主府里长大,虽然两家离得近但尊卑有别,再者节庆家宴大小姐同世子都要回京,自然少有时候来谢府。”
这话虽说得委婉,可谢妤薇却听出了其中深意,谢家不待见长公主,甚至已经到了厌恶憎恨的地步。
若非如此,两家如此之近,谢婉嫣同谢翊鸿亦是谢家子孙为何不让两幼儿登门。
谢翊鸿虽出生就受封了爵,但谢婉嫣需得及笄后才会受封郡主,再此之前仍旧是谢家大小姐,就算如此谢家都不待见两人,只能说明谢家与皇家之间积怨颇深。
想明白这点之后,谢妤薇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若不想只做一颗任人随意丢弃的‘棋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谢家‘示好’。
谢妤薇微微一笑,小声道:“妤薇愚笨,劳管事费心了...”
“二小姐此言可是折煞了老奴,二小姐是主,老奴是仆,应当的...”
说着,赵管事推开了谢舟昱寝房的大门,寝室内门窗都用轻薄的绸缎封住,就连床榻前也罩上了厚重的帷幔。
“这是...”
“这是太医吩咐的,爷身上的毒极怕寒湿之气,这么做说是为了防止早晚的寒气侵体。”
谢妤薇不自觉的拧了拧眉,观察了眼整个寝室的布局,床榻在朝东的暖阁,寝室内用百宝架隔开,中厅以及西间的书架都蒙上了厚重的细纱绸缎,于一个身负中毒的‘病人’而言,这样的环境人没因毒而死,反倒是要把自己闷死在里面。
寝房内留有两个丫鬟贴身照顾‘昏迷’中的谢舟昱,时不时的从帷幔后面端水出来。
“三月的天儿捂着有汗,丫鬟时不时的要为爷擦身,免得虚汗侵体...”
赵管事余光看了眼面上并无异色的谢妤薇,“二小姐,这...”
“无碍,妤薇前十三年并未尽孝,如今正是妤薇尽孝的时候...留一个丫鬟就好,剩下的妤薇来就是...”
“那一切就依二小姐的安排。”
“嗯。”
赵管事领了一个小丫鬟离开,只剩一个手脚不变的小丫头,“太医吩咐了每隔两个时辰便要为爷擦拭一次。”
“我知道了,你先去外间候着吧。”
“是。”
谢妤薇掀开帷幔进了暖阁里间,仔细打量着床榻上躺着的男人,那张脸确实是谢舟昱,末了谢妤薇借着替男人掖被角的功夫探了探脉。
片刻后,瞳孔微微一缩,连忙收回了手。
依旧是强劲有力的脉搏,没有丝毫病症之态,更别说身中剧毒,谢舟昱没有中毒却还能瞒过太医的眼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谢舟昱能的武功已经到了能随意调整内息的地步。
谢妤薇心下大骇,若谢舟昱真是那般地步的高手,自己在他眼前这点小把戏岂非是班门弄斧。
探脉之后谢妤薇都不敢再有别的动作,直到两个时辰后,丫鬟端了水进来,“二小姐,该给爷擦拭身子了...”
“嗯,放那儿吧,我来就好...”
“是。”
小丫鬟真的如谢妤薇所说将水放下后,没半丝犹豫的转身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