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后,临近年关。
杨满愿今日方起身便见窗外庭中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不禁惦记起在外清丈土地的父亲。
就在她正欲提笔写封家书时,姜太后突然派人前来东宫宣她到慈宁宫一趟。
杨满愿满腹狐疑,但也只得动身前往。
天地间似被阴霾包围,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灰蒙蒙一片。
风雪怒吼狂奔,虽有宫人提前清理积雪,抬轿辇的小太监们还是走得极慢,只能一点一点迎着风口往前挪。
下轿辇后杨满愿特意吩咐给方才清道的宫人和抬轿辇的小太监分发热姜茶,再额外赏半个月的月钱。
她如此大方,自然是因为太子近来已将东宫存银的库房钥匙和账目都交给她管,且她身为太子妃亦有俸禄。
慈宁宫内地龙烧得极旺,方一步入,融融暖意扑面袭来,浓妆艳裹的妇人早已端坐在檀木软榻上等着了。
姜太后上着枣红色百福纹交领长袄,下系绛紫色襕纹马面裙,手里抱着一只浑身纯白的长毛临清狮子猫。
行过礼后,杨满愿小心翼翼地问:“不知皇祖母宣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哀家听说,太子妃的棋艺颇为精湛?”姜太后给怀里的狮子猫顺毛,凤眸微微扬起。
杨满愿脸上讪讪的,“回皇祖母,只是略通一二,算不上精湛。”
姜太后好整以暇地说:“无妨,精湛也好,略通一二也好,哀家是对下棋一窍不通,但又实在好奇得紧,不如太子妃来教教哀家罢?”
杨满愿拿不准她这是何意,只好应下,“能侍奉皇祖母是儿臣之幸。”
话音方落,一个大宫女便端来一副酸枝木镶嵌银丝所制的棋盘与和田玉所制的黑白棋子。
杨满愿立在小几前,温声细语地向讲解对弈的基本规则,又分别握住一黑一白在棋盘上摆放示意。
她越说越是兴致盎然,双眸似有光芒闪烁。
殿中熏烟袅袅,博山炉里燃着安神的佛手沉水香,再配上少女软甜的低语,简直教人昏昏欲睡。
姜太后只觉眼皮子似有千斤重,赶紧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本就不是真心要学棋,也就把转移力放在了这出身小户的孙媳身上。
只见她容貌秾艳姝丽,身姿丰腴有致……
虽如此,却丝毫不显俗媚,反倒是透着股甜净娇憨的气息,怪不得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姜太后自认深谙男人的本质。
昔日文帝嘴上称挚爱弱柳扶风的唐皇贵妃,可每回幸她时还不是对她爱不释手?
太过风骚的他们嫌俗,太过单纯的他们又嫌没滋味,如此丰艳耀目又纯真烂漫的美人,世间恐怕就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杨满愿自然看出来姜太后压根儿没有听她的讲解,但仍是兢兢业业地细说着,并自顾自地走棋。
待晌午时分,姜太后实在困倦得撑不住了,才把她放回了东宫。
彻底退出慈宁宫,杨满愿才松了口气。
可没成想,接下来一连数日姜太后都日日宣她前往,不是让她教下棋,就是让她念佛经。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茯苓笑道:“太后娘娘平日时常难以入眠,自从太子妃常来,娘娘的睡眠都好多了。”
杨满愿心下诧然,没想到自己竟还有催眠安神的作用。
此后每日再来慈宁宫,她也不再如起初那般拘束紧张,与姜太后相处起来也算游刃有余。
临近元旦,姜太后每日抱在怀里顺毛的狮子猫不见了。
慈宁宫上下闹了个人仰马翻,终于在荒废的后配殿某处角落里找到了太后娘娘的爱宠。
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的乖巧小猫儿正被另一只看起来极壮实的凶悍黑猫摁在身下交尾,发出细细的嗷叫。
姜太后听说后,忍不住啐了一句,“春天都没到,猫儿狗儿都开始发春了。”
不知为何,杨满愿心底莫名咯噔了下。
姜太后又忽然看向她,“你与太子大婚也有四个月了罢?身子可有什么动静?”
“回皇祖母,还没有……”杨满愿脸颊瞬染绯红,她的月事昨日才又干净了。
除开她不愿回忆的那一个月外,她与太子每日同寝居,敦伦燕好也极频繁,可每月一度的癸水还是很规律。
姜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垂眸端详自己双手指尖染满的鲜红蔻丹。
默了片刻,她又道:“今日太子妃就在慈宁宫侧殿里午歇罢,哀家午后还想让你替哀家抄写几卷经书。”
“是。”杨满愿别无他想,只乖巧地应下。
午膳后,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茯苓亲自为她引路,将她带到了慈宁宫的东侧殿里。
殿里已提前烧了地龙,正中央的桌案上摆着个莲花状的鎏金香炉,熏着独特的异香,浓郁芬芳却也不会刺鼻。
杨满愿在杏云素月的伺候下解开外衫,只留下内里的软缎中衣中裤,便躺上了床榻。
半梦半醒之间,她忽觉身上一凉,可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男人身上独有的雄浑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无意识地颤了颤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