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意愈演愈烈,杨满愿不禁忆起半年前那个夜晚,心头的委屈无法抑制地翻涌着。
今日醒来她便已打定主意要好好活下去的。
她本就是惜命的人,且她一人死不足惜,可家里父母妹妹还有杏云怎么办?
圣上如此待她恐怕也只是对半年前那晚她逃跑的事而不忿,待他彻底泄愤,恐怕没几日就会将她抛之脑后了。
届时哪怕失了太子妃之位,好歹能保住自己和全家的性命。
可她方才都已表明顺从之意,皇帝为何还要用这等虎狼之药折磨她?
杨满愿越想越是委屈,泪花凝在眼眶。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皇帝每日在大内皇宫与西苑之间来回奔波,好在两处地方相毗邻,也不算太费功夫。
杨满愿每日好吃好住,也渐渐习惯了这样被囚禁在西苑湖心瀛台的日子。
只是初到西苑那日被抹上的虎狼之药的事成了她心中一道怎么也迈不去的坎儿。
若是太子殿下,定不会这般待她的……
四下无人时,她总忍不住想起温润体贴的太子,心中委屈到默默垂泪。
而外出赈灾一月的皇太子萧琂,也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在涿州逗留的一个月里,萧琂除率先垂范参与施粥赈灾,还组织各县官吏衙役用焚瘗之法与开沟陷杀剿灭蝗虫。
又因他从京师带来多名擅治疫病的医者,施粥的同时给百姓分发避疫的麻黄汤,以往在蝗灾后时常随之而生的瘟疫也并没有发生。
短短一月,飞蝗肆虐的状况已有改善,农户们亦渐渐开始在田间种上冬小麦,再度恢复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涿州知州黄达诚原本膀大腰圆,整个月里时刻跟随太子四处奔走,如今整个人消瘦了大半。
临行前,萧琂朝他笑道:“孤听闻黄知州即将升任冀州知州,想来也必会在冀州有一番大作为。”
涿州是散州,知州为从五品,而冀州为直隶州,知州为正五品,官职未变,品级却是升了。
黄诚达面上不见谄媚奉承之色,反倒颇为恳切地道谢:“太子殿下近月来对微臣的多番提点,微臣深觉醍醐灌顶,感激涕零。”
恰逢旭日东升,一轮红日破晓而出,云蒸霞蔚,通透的晨光映在俊朗青年的身上,如日照月辉。
黄达诚看在眼里,心中愈发感慨万千。
“说起来,孤有一事是需要劳烦黄知州的。”青年的声音如珠玉珑璁悦耳。
“太子殿下尽管吩咐,微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黄达诚忙不迭拱手作揖。
萧琂道:“说来愧疚,这是件私事,孤的岳丈户部左侍郎杨谦行约莫于明年下旬在冀州试验推行改制,若是方便,届时还请黄知州为孤的岳丈杨大人多行些方便。”
万事开头难,若是冀州改制受挫,恐怕将难以在全国范围继续推行。
黄达诚愣了下,他自然知晓这件事,若非太子妃之父杨谦行即将在冀州试验改革,他也不会被推过去顶班。
“摊丁入亩”将取消人头税,并以田地征税,最伤的就是他们这些私下蓄地颇多的地方官吏,真正推行起来势必阻力重重。
若非杨谦行之女有幸成为当朝太子妃,他本人也成为了准国丈,说不准上月刚出京清丈土地时就遭遇不测了。
但经过这一个月的洗髓伐毛,黄达诚再没有原先混迹官场得过且过的想法,自然连声应下。
他慷慨激昂地说:“能协助杨大人参与改制,为天下万民谋福祉,是微臣大幸!”
萧琂微微颔首,又随意说了几句勉励对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