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迷雾中,杨满愿看到一群太监手持白绫,几人将她围得密不透风,并用白绫死死勒住她的脖子。
太监们阴恻恻地说:“杨氏,你秽乱宫闱,有辱皇家体面,这白绫是圣上的意思,咱们是来送你上路的!”
杨满愿闻言惊恐万状,身体不断发抖。
在窒息般的剧痛中,又一团浓雾袭来,她变成了一条莫名被冲上岸的鱼儿,濒临死亡却无法自救,只能疯狂抽搐,挣扎着尽可能离水源近一点,再近一点……
忽然,她听到一阵男人低沉微哑而满含关切的声音,“愿愿别怕,孤在这里。”
是太子殿下的声音。她猝然惊醒。
萧琂正握着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和鬓边的冷汗,见她终于醒来,不由眸光微亮。
“愿愿。”他低声问:“你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殿下,妾身昏睡多久了?”杨满愿朝轩窗外看,天际仍有夕阳金灿灿的余晖。
她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噩梦,原来才过去一个下午嘛?
萧琂神色凝重道:“你从昨日申时昏睡到现在,已过去一日一夜了。”
一天一夜了?杨满愿怔住。
随即,她又想起昨日在乾清宫耳房内发生的事。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再度浮现在她眼前,她倏地小脸煞白。
那会不会是她昏迷前的错觉?
还是说,真的是圣上在墙后?
若是,他又为何要立在墙后窥探?
杨满愿百思不得其解,又不禁深觉毛骨悚然。
萧琂见她脸色阵青阵白,心中自责,沉声道:“是孤不好,昨日你本就扭伤了,孤不该再拉着你胡闹的。”
昨日在乾清宫耳房内与妻子缠吻几乎是他此生最为离经叛道的行为,还连累得妻子受惊昏迷,他确实该死。
如此一来,他也愈发认可了父亲一直以来的观点。
若连最简单的情欲都无法克制住,怎可能有强大的心智统治天下臣民和万里河山?
默了片刻,萧琂的目光凝在少女干燥发白的唇瓣上,侧身斟了盏茶亲自喂到她的唇边。
杨满愿确实口渴了,一盏茶下去还嫌不够,又自己伸手拎起茶壶,用壶嘴直接往嘴里灌。
“慢些,别呛着了。”萧琂见她这般豪迈的姿势,啼笑皆非。
话音方落,杨满愿就真呛了一下,咳得惊天动地,整张脸都涨红了。
萧琂瞳仁微震,连忙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儿。
“萧子安,你个乌鸦嘴!”杨满愿恼得连上下尊卑都顾不上,直呼对方的表字。
少女脸上潮红,双眸湿漉漉的,皱起鼻子,她自以为是凶巴巴的神色,其实娇憨可爱至极。
萧琂心底某处柔软像被什么戳了下。
皇帝对他的管教颇为严苛,自记事起他身边就从无婢女侍奉,他也不大清楚该如何与女子相处。
与杨满愿独处一室时,他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自若。
用过晚膳后,萧琂忽然道:“昨日魏国公世子徐承宗曾来向孤禀报,称其妹徐氏与你是手帕交,说想来东宫陪你说说话,可要明日宣她入宫陪陪你?”
杨满愿呼吸微滞,她分明已直截了当拒绝了魏国公府,他们怎么还……
一时间她又拿不准太子的意思,他不会是想顺水推舟享齐人之福罢?
迟疑良久,她大着胆子小声嘀咕:“妾身与徐姑娘哪里有什么交情?若是太子殿下自个儿想见徐姑娘的话,您自己宣她罢。”
可话刚说出口,她又有些后悔了,生怕把人给激怒。
萧琂扬了扬眉,怎么他的太子妃昏睡一觉起来,气性越来越大了?
翌日清晨,早朝之时传来一封涿州突发蝗灾的急报,朝廷必须得派人前往赈灾。
一时间,朝野内外多名文武官员皆上奏自请前往。
赈灾历来都是大肥差。
皇帝却不紧不慢道:“朕以为,太子如今年岁已长,也出去历练历练了,正好涿州就在北平府内也不算太远,便由太子前往赈灾罢。”
在场众人皆愣了下,本朝从没有过如此先例。
小剧场:
太子:儿臣才刚新婚,怎么……?
父皇:朕让你出差就出差。
愿愿: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