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为冥渊和那个弟子纠缠得太紧，只有少部分露出，头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打眼一望更像是两人互殴至死。
但这里是修真界，手和眼睛从来都是最基础的工具。
顾悦闭上眼睛，澎湃的精神力自她的眉心蔓延而出，灵活地绕开在场的几人，目标明确地朝地上的两具尸体席卷而去。
感受到脑海中如x光般精确的3d立体影像，顾悦忍不住感慨，还是修真界好，不用动手就能轻轻松松看到这么多细节。
两人的身上没有多少伤痕，连骨折的痕迹都不曾发生，只有眉心处有一点血洞，洒下几点干涸的血渍。
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击爆头。
冥渊还好说，可半晴呢？他一个可以动用灵力的筑基后期的修士，不可能被一个无法运转灵力的人给偷袭成功。
看来她的猜测或许真的是对的。
顾悦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欣喜，心头的情绪反而越发沉重。
黑袍人，背叛者，男二死了，女主大概也废了，这小世界还真是……危机四伏。
她只是想要度个假而已，这到底给她干到哪里来了，这还是原著吗？
又想起自己无法脱离这个世界的消息，顾悦感觉自己更抑郁了。
但她还是很快收拾好沮丧的心情，毕竟逃避是最无用的挣扎。
顾悦的精神力刚在眉心归拢，一睁眼就看到肖生客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正盯着她。
“封家丫头，你看出点什么了吗？”
顾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不太出来。”
“你觉得，半晴是被冥渊偷袭杀死的吗？”
半晴，本是今夜负责值守恶灵狱一层的受狱人，却在当值过程，无故被杀。
“我觉得不太像。”顾悦摇摇头，“这一人一妖虽然缠在一起，但是，半晴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我刚刚看过，他们两人也都没有发生骨折。”
“而且，你看他的手。”顾悦指了指半晴垂落在身侧，失去了血色而显得格外苍白的右手，“他的手指很干净，也没有伤口。众所周知天羽蛇族鳞片坚硬，要是挣扎肯定会被割伤。”
“会不会是……”她想要问肖生客狱中是不是出现了叛徒，但余光扫到一旁的紫衣少年，又生生咽了下去，转而开口，“会不会是用了毒？”
“不可能。”
令她惊讶的是，这次开口的是冥千幻。
冥千幻指指自己身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灰袍老者：“林老是我族毒医双修的高手，他检查过两人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中毒或是用药的痕迹。”
顾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灰袍老者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听见自家少主说话，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左手，枯瘦如干柴的手腕从宽大的袖口处探出，片刻后，一只碧绿的小蛇顺着他的小臂缓缓游出。
小蛇的身子大约有拇指粗细，双眸血红，宛如两颗被鸽子血浸泡透的红宝石，嵌在如翡翠般碧绿的身子上，闪闪发光。
如果不是它口中时不时吐出的蛇信子，很容易让人错认为一件做工精细的艺术品。
顾悦眼尖地注意到，小蛇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小小的同等比例缩放的临时通行令牌。
恶灵狱不是连灵器都不让带进来吗，还能带灵宠进来啊？
同样有这个疑惑的还有站在一旁，从进门起就没说过话的苏方。
“这是，林老您的灵宠？”苏方好奇道。
灰袍老者撇了苏方一眼，没有说话，却让苏方莫名地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嘲讽。
反观那小蛇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刻直起身子，发出嘶嘶的不爽声。
下一刻，它竟然口吐人言：“好个没眼力的小子，竟敢说老夫是灵宠！”
“你家长辈不曾教你礼貌二字怎么写吗？”
嗯？
顾悦愣了一下，所以这条蛇才是林老？
苏方的眼睛猛地睁大，肖生客冷哼一声，正欲开口回怼。
却没想到，冥千幻这时候站出来打圆场：“林老勿怪，这位小友与咱们素昧平生，初次相识，不知道您老的神通也是正常，就不要与小辈置气了。”
说罢他又转向顾悦和苏方，指着小蛇介绍道：“这是林恩林长老。”
又指着灰袍老者：“这是林长老的药童。”
听着他的介绍，苏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道歉。
“也罢，不予你这黄口小儿计较。”
小蛇，也就是林恩长老白了苏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他指挥药童将他捧起来，等与几人平视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老夫刚刚检查过了，这两人的身上除去眉心那一点伤口，没有其他多余的伤口，也没有中药的痕迹。”
“那道伤口能看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吗？”顾悦追问道。
林老被顾悦抢白，不爽地甩甩尾巴，随后又收回来，抵住自己的下巴：“你这个小姑娘不要着急，老夫正要说呢！”
“老夫刚刚看过了，他们的伤口上残留有很强的灵力波动，老夫猜测应该是一束凶手应该是用一束被压缩的灵气，射入他们眉心，随后再将其于两人脑海中引爆。”
“砰！就像烟花一样，多么有趣……”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连尾巴尖都在微微颤抖，还是冥千幻见顾悦三人神色怪异，眼神中透出几分你家少主都死了，你居然还在赞美杀人犯手法的不可置信。
忍不住咳嗽一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林老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摇摇尾巴，游动着身子，爬上药童的头顶。
这一切被对面三人尽收眼底，顾悦和苏方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同程度的疑惑。
苏方疑惑的是，从他一进门开始，就没有感受到冥千幻的一点悲伤，后者甚至能笑容满面地和他们对话，压根不像是死了弟弟的模样。
而顾悦的疑惑还要再深一层，那就是冥千幻为什么要承认冥渊是他弟弟。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没时间给他们多想，林老占领制高点后，继续居高临下地挥斥方遒。
“这种手段极其阴毒，能在直接摧毁修士的识海，做到这种意义上的……”
林老声音嘶哑，宛如来自地狱的低语。
“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