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冷冷地发出一声嘲弄,手中匕首毫不迟疑地划向对方动脉。
鲜血喷涌,那人的动作还未完成,整个人便瘫倒在地。
这一切不过转眼的功夫。
朱棣快动作将刺客的尸体拖到暗中。
又迅速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拭血迹。
当他无意触及刺客腰间时,指尖却觉察到了一块硬物。
“嗯?”
他低头细看,竟发现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
令牌大体呈银灰色,其上隐隐刻有一串奇异符号,外围则以细密的云纹雕饰包裹,显然非寻常之物。
“宫中禁军……?”
那一刻,一个模糊的猜测跟着窜了上来。
他似乎隐隐想起了一些有关上回刺杀朱元璋的传闻,却始终无法把线索清晰地拼凑到一起。
那个夜晚的细节,难道存在更深的暗涌?
他面无表情地将令牌收入怀中,用碎布包裹掩藏,动作干净利落。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故意用手上的短刃,在刺客关键部位补上几道凌乱的伤口。
随后,他脱下外袍,找到一处阴影较重的地方,将其丢在一个断枝上伪造痕迹。
“想看我死的人,看仔细了。”
朱棣冷冷一笑,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嘲讽和不屑。
他将刻意弄出的脚印延至林深处,随后猛然窜上了一旁较高的巅峰山石。
迅速攀爬至更安全的区域,隐没踪迹。
在俯瞰这片幽暗的黑风岭时,他闭上了眼睛,让夜风从耳畔掠过。
他重新审视着心里的谋局:
“还有哪些暗牌尚未翻露?”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地突围,稍有不慎便是全盘皆输。”
“无论幕后人是谁……”
他攥紧了令牌,压下心中久久未散的寒意,低声咬牙道。
“永乐,必不死。”
朱棣回到蜀王府时,天色微明,晨雾未散。
他推开书房厚重的木门,从怀中取出那块带血的令牌,用力摔在桌案上。
霎时,隐隐的银光伴随着纹路上的血色反射出诡谲的光芒。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身形清瘦、面容阴鸷的僧人推门而入。
“王爷,”姚广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这又是何物?竟让您动怒至此。”
朱棣冷冷地笑了笑,将双手负在背后,尽量掩盖住左肩被利刃擦伤的疼痛。
声音森寒却压抑着一丝隐秘的怒意。
“黑风岭之夜,这东西在那帮不要命的狗腿子身上掉了下来,也不知于本王而言,是福是祸。”
姚广孝闻言,伸手握住令牌,翻来覆去端详了一阵。
他那蜡黄色的脸依旧不动声色,但眼神不禁暗了几分,眉头也略微皱起。
他低声道:“这纹路.....”
“锦衣卫禁军的小队,东华小营独有标志,不错,确是宫中禁卫所有。”
“看得清楚?”
朱棣冷哼一声,走近几步,俯视着姚广孝,声音冰冷如刀锋。
“你告诉本王,你见过这东西?”
姚广孝将令牌放回桌上,缓缓摇头,“未曾亲眼得见,只是这些年来有耳闻。’
“东华一带的禁军,是负责皇城东区要地的精锐,据传行动皆听命于锦衣卫指挥使一人。”
“若论权势,堪比宫中内监。”
“但问题是,这些人.....为何要杀您?”
朱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却不带分毫笑意。
“对方下手时毫不遮掩身份,分明是故意暴露。”
“这要么是在挟天子之威,向我传递什么信号。”
“要么,就是背后卧着更大的后手,根本不怕我查下去。”
姚广孝沉吟片刻,忽然看向朱棣。
目光如针般锐利:“王爷,您的猜测呢?”
朱棣缓缓坐下,单手握拳撑住下巴,眼中掠过一抹深沉的寒光。
他声音压低:“猜测?自然有所猜测。”
“朱家的江山,可真是风波不断。”
“父皇才刚刚铲除一批东宫乱党,如今竟又冒出宫禁卫队的影子。”
“这么看来,先帝夜里的那场刺杀,反倒还隐藏了不少鬼魅......”
“锦衣卫乃至禁军,也极有可能牵扯其中,对吗?”
姚广孝接过话,直接说出了最尖锐的部分。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却隐含一丝警告。
“可如果您贸然出手,撼大明根基,便会堕了乱臣之名。”
“无论局势如何,您都需慎行!”
朱棣骤然间笑了,冷厉的眼神如刀刃划在姚广孝身上。
他不屑地反唇相讥:“整个大明的根基,是父皇杀出来的江山。”
“如今,他还在掌权,为何内外千疮百孔?”
“姚广孝,你不必在我面前扯这些大道理。”
“你只需告诉我——有人想要利用禁军的身份来杀我,怎能让他如愿?”
姚广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接跪下,脸色微沉如同带着佛前未点透的疑问。
他低垂的眉目间,透出一丝复杂而深邃的神情,声音格外清晰:
“东华门小队或许只是个开端。”
“此事若不刨根,恐怕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但王爷,不到最后一步,不可轻举妄动。”
朱棣嗤笑一声,半是自语半是对姚广孝说道:“怕引火?”
“不动,他们就能放过我?”
“此等愚人之念,你且少提。”
姚广孝抬头看他,面色稍稍缓解了些,继续问道:
“那不知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朱棣双指缓缓滑过桌案,独断的冷峻显露无遗:
“此事若要深查,自须在那东华门禁军之内寻找线索。”
“那日东华门巡逻小队的行踪,定然与令牌暗纹吻合。”
“他们的人、物、章法,都藏着破绽……本王亲自去便是!”
姚广孝闻言,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极力劝诫:
“王爷金贵,怎能冒如此险!”
“若有人事先布置好陷阱,岂非自投网中?”
“何况——”
“不过是宫禁而已,昔日疆场刀山火海都走过,区区巡兵坏不了我大事。
”朱棣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姚广孝的话语。
随后,他又冷声补充了一句,言辞掷地有声:
“此外,这件事,还不适合让别人知道——哪怕是你,也别多嘴。”
姚广孝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却默默将令牌重新裹好,连同一小瓶用作伪装的软药一并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