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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3章只看月亮

作者:一颗仔姜|发布时间:2024-11-27 15:52|字数:5230

  从会所出来,霓虹灯闪烁在蓉城街道,高楼大厦在高架桥两边渐次,琳琅满目,晃人眼球。

  霍尧开了半小时,竟不知道去哪。

  他二十多年的生活搭建在纸醉金迷的泡沫里,如今泡沫碎灭。家不是家,友不成友。

  微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鬼使神差的,他方向盘微转,竟开到了永升大厦。

  初春季节,两旁梧桐茂密,灯光微黄,树影婆娑。

  他在路边不知道停了多少。

  突然,霍尧一眨不瞬盯着某处,车窗随之降下。

  连织正从大厦里出来,她帆布包挂肩膀,雪纺衬衣配牛仔裤,清爽又漂亮。

  几天没联系了?

  霍尧以为自己对日子这概念模糊,可脑海里一有这念头,时间随之而来。

  十三天。

  她正在公交站等车,头发长了,脸蛋也较之前红润不少,简直容光焕发。

  宋亦洲这段时间应该对她很好吧?

  他们决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越活越开心。

  霍尧远远看着,几乎生出一丝恨。

  很奇妙,公交站几十号下班族,拥挤站那。她夹在其中却如此明显,让人一眼便瞧见。

  无关容貌和身材,是她眼中那股旺盛的生命力。

  旁人低头耍手机,她戴着耳机正轻声嘀咕什么,眸子一抬一落,灼灼明亮。

  霍尧想起她在病房前说的,她会越过越好,挣很多钱,开工作室....

  可不就是嘛?

  被沉希连累,接二连三丢工作,职场性骚扰,潦困得几乎在蓉城混不下去。

  放别人身上早就被打垮了。

  可如今,谁还能从她那张身上看到这些痕迹。她真的在越过越好,就他一个人烂这了。

  思及此,霍尧心上撕裂了下。

  公车驶来将她带走。

  霍尧却久久未动,香烟夹在他手中疯狂燃烧,微风拂过,大有烧蚀燎原的欲望。

  好几根烟之后,他拨了个电话出来。

  “宋老爷子,我是霍尧...好久没来看您了,知道您老爱元代青花梅瓶,我最近新得了个,想借花献佛...哪能啊,我能有什么企图,就是明天去京城,正好想着来看看您。”

  电话挂断,香烟的火星疯狂燃到他的眸底。他得不到的,宋亦洲凭什么能?

  沉家和宋家这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哪怕沉家一力压下,但正值关键时候,经过有心人传播,便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沉希此前已经被老爷子和沉父训斥,于是当沉母打电话来时,她委屈道。

  “妈妈,对不起...”

  沉母道:“这事你知道哪做错了吗?”

  沉母从来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沉希鼻子更酸。

  “我不该擅作主张让大堂哥帮我——”

  “错!”

  沉夫人道,“你一错在手段不高明,做局反倒让人抓住把柄。二,父母在前你遇事反倒去找你大堂哥,他头脑简单你也是吗?这么多年我对你是白白教导了。”

  恐惧爬上沉希背脊,沉夫人又道,“三,你心胸狭隘容人不得,此前你往宋亦洲身旁人泼脏水,家里给你擦屁股也罢,几年后还用这招。你以后是宋家当家夫人,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你怎么维系好两个家族。”

  “我也想妈妈...可我做不到...我是真的爱亦洲,就像你爱爸爸一样。”

  沉希哭道,“妈妈,你别生我气..我知道错了。”

  她声音可怜,沉夫人缓了脸色。

  到底她失去女儿这些年,是沉希一直身旁在慰藉她,而她也是把沉希当亲生对待。

  “你爸他们正生气,这段时间你先别回京城,”

  “..好。”沉希哭道,“妈妈,那我和亦洲还能....”

  沉母默了默,道:“宋家旁支反对,这事得从长计议了。”

  这事因沉希举报而起,归根到底是儿女情长那回事,宋亦洲本来也有责任。

  偏偏他这当口正在国外,巧妙避开了问责。

  时间如此吻和,沉夫人都有些怀疑宋亦洲是否参与其中。

  沉夫人道:“听你爷爷说宋氏酒店内设是你在负责,这段时间专心工作,等风头过了,咱沉家女儿不一定要嫁入他宋家。”

  沉希听了这话,晴天霹雳。

  霍尧今晚回了香山路的别墅。

  雪松覆盖在小径石子路,他走到门边时却蓦地一顿,旁边草坪上蹲着个人。

  沉希抬头,看到是他后抽泣道。

  “霍尧....”

  霍尧看到她满脸泪水,极轻皱了下眉,却没说什么。

  他目光淡淡。

  “怎么在这?”

  她从小到大的每一次狼狈都被这个人撞见了,他们虽然脾气都挺轴,但他总有本事将她的悲伤搅得稀碎。

  沉希道:“我能不能去你屋里坐坐....”

  霍尧沉默片刻,语气不咸不淡。

  “我叫司机来接你回去。”

  “不要!不要叫别人!”

  沉希捂脸,“现在所有人都嫌我是个麻烦,我不想回去,我难受,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她越哭越凶,整个门口都是她抽噎的声音,最终霍尧还是让她进门了。

  只是客厅留给了她,他却去楼上抽烟。

  “最近的事情你听说了吧?”身后传来沉希的声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楼上的客厅。

  霍尧“嗯”了声,头没回。

  沉希哽咽道:“你会觉得我很蠢吗?”

  “没什么蠢不蠢。”他呼出口烟,“你喜欢宋亦洲,做些事情排除障碍也是理所当然,既然做了就得想到被反噬的那天。”

  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

  好端端的安慰在他嘴里总是夹枪带棒说出来,沉希高中被欺负,他明明早偷偷胖揍肇事者,去当面嗤笑她沉大小姐弱不禁风。

  沉希知道他喜欢她,可他的喜欢总是那么别扭。

  沉希鼻子一酸,“谢谢你霍尧....”

  霍尧没搭腔。

  烟雾沿着他轮廓缭绕,很奇妙,以往他总得冷嘲热讽她几句,将自己某些不能明说的心思藏在其中,顺带再试探两句。

  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他莫名想到也是在这栋别墅,连织喝醉了在浴室用头撞他的胸膛,前所未有的脆弱,“你帮我去打她好不好...霍尧你帮我去打她。”

  彼时霍尧冷眼旁观。

  如今他胸膛却有如撕裂般,一股涩意涌上来。

  几米距离,他靠在栏杆上,沉希在身后哭得很凶,可自始至终都没得到一句安慰或是拥抱。

  阳台月光皎洁,霍尧只抬头望着他的月亮。

  第94章将计就计

  京城四月,连日来的暴雨让整个城市雾气茫茫,白昼有如黑夜。

  糟糕的天气,正如当前不明朗的局势。

  江仲鹤负手在窗前,布着皱纹的脸上是少有凝重。

  身后一盏中式屏风,桌上摆着八珍玉食,正在等待座上客。然而连日来,他因为江启明的事已经吃了无数闭门羹。

  直到助理上前,低声说冯秘书来了。

  江仲鹤颔首,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快步迎上去。

  “冯秘书,好久没见您精神可愈发好了。”

  冯秘书道:“江董事长,等久了。”

  “哪里哪里,我才刚到,这大雨您路上可不好走吧?”

  冯秘书笑而不语。

  江仲鹤以往素来目中无人,哪有让他等人的时候。只是世事无常,风水轮转。

  江仲鹤替他拉开椅子,道:“这家的红杉鱼还不错,冯秘书可一定要尝尝。”

  下面的人纷纷退出门。

  推杯换盏间,江仲鹤几杯酒下肚,冯秘书却滴水未沾。

  “冯秘书,其实不瞒您说,江某之前就特佩服您,今儿个终于找到机会和您说说心里话。”

  冯秘书笑道:“江董才是将相之士,我不过是承蒙方书记赏识才在他身边打杂,之前我这号人物哪有人惦记。”

  被暗暗讽刺阳奉阴违,江仲鹤面上丝毫不显尴尬,叹息道。

  “冯秘书谬赞,我连孩子都管教不好,怎堪得将相二字。”

  冯秘书笑不接话。

  江启明所犯之事已经传了上去,连同他名下的上百家会所都成为眼中钉。

  以往不是没出现过这类风波,江仲鹤皆一力压下。

  然而新派在此次换届上折掉三员大将,有心人拿着事大做文章,挥剑直指身为副省长江启明的叔叔。

  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江仲鹤愈发感觉不妙。

  冯秘书道:“江董还年轻,大可以多生几个,以后何谈没法儿孙绕膝?”

  他这就是不肯帮忙的意思。

  “借您吉言。”

  江仲鹤转而淡笑道:“我听说冯秘书抱孙不久,前段时间才举办百日宴,真是可喜可贺,江某近日才知,特准备一份礼物,还往冯秘书勿怪才是。”

  他推了份文件过去,冯秘书笑意淡淡,可看到里面的内容,神色顿时变了。

  是份水污染的检测报告,这是冯秘书的心事所在。

  他沉默片刻道:“江董爱子心切我能理解,只是犬子这事,实难转圜。”

  新派此次换届锐气大减,眼见定价权落于守旧派手里,怎能不拿着江启明这事大做文章?

  江仲鹤又给他添了杯酒,“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江某不求转圜,只求冯秘书给指条明道。”

  冯秘书夹了筷子鱼。

  “江董的苦心我能理解,书记那里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他话里一转,“不过贵公子意气风发,何不趁着无可转圜那天另谋一片天地,鱼儿游得太远,总有渔网捞不着的时候。”

  不到万不得已江仲鹤真不想走这条路,“只能这样?”

  冯秘书点头。

  “是。”

  江启明翘着二郎腿等在车里,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叫了声爸。

  雨水淅沥,江仲鹤坐进车里,当即给了他一耳光。“啪”的狠戾一声,江启明都给愣傻了。

  “爸,你疯了!”

  同样吓到的还有司机,他半句不敢开腔,同时升起了前后座的挡板。

  “半年前我就警告过你行事低调,切莫意气用事,你全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江仲锐利的视线紧盯着他,“都怪我当初太纵着你,如果知道有这天,我当初就该任由你妈掐死你!”

  他老来得子,还从来没有对江启明发这么大火。

  江启明愤懑道。

  “我哪里知道那些芝麻大点的事会被翻出来,这个圈子谁手里没沾,谁又比谁清白?”

  “你简直糊涂!”江仲鹤眼前一阵发黑,“犯事不是关键,你犯了又让人轻易捏住把柄。之前就跟你说了这段时间很关键。你不仅不听还对着贺仁来的养子下死手,江家是个利益共同体,你作的恶会反噬到我头上,你叔叔头上!”

  整个车厢都是他的声音,他平时最是喜怒不形于色,现下黑眸里阴云翻滚。

  江启明也知错,道:“那现在怎么办,真让我去蹲局子?”

  “我让人给你买机票,你今晚就出国,等这事风波平息了,三五年后再回来。”

  江启明咬紧牙没说话。

  国内他盘踞近十年才有现在,这一走他真不甘心,说到底都是那私生子搞出来的。

  江仲鹤道:“接受调查或者出国,你自己选,你要是真进去别指望我捞你。”

  “我去行了吧,你就不能指望你儿子一点好?”

  江启明道,“但今晚我得去趟蓉城。”

  “你还——”

  “我去看看希希不行?我这一走不知道多久回来。”

  江仲鹤道:“有沉家护着,她有什么可担心。”

  江启明冷笑一声,“你这做老爹的就是心大,你不疼但我这做哥哥的还疼她。”

  江仲鹤脸色微变,缓和了些:“我只给你一天,明晚你必须离开。”

  他警告道,“我会找人看着你,去那不准动什么歪心思。”

  “...嗯。”

  连续十来天奔波,江仲鹤疲倦地揉揉眉心,自然也没注意到江启明眼瞳里一闪而过的滚滚戾气。

  宋亦洲这周在德国。

  周五下班后,连织去了陆野警局一趟。

  他们已经两个多星期没见面,以往都是陆野找她,还没下班信息电话就来了,仿佛随叫随到。

  她的一切要求他都满足,想吃城西的包子,城东的奶茶。明明相隔几十公里,陆野都能便变戏法似的买给她。

  如今没了这么个人的存在,说不在意是假的。

  谁曾想到警局后,陆野同事却说他出任务去了,今晚估计回来挺晚。

  “野哥这几天还挺忙的,前几天为事还跑了躺隔壁省。”小张道,“织姐,你给他打电话呀。”

  连织道了声谢。

  然而一路上硬是拖拖拉拉没拨过去,她知道陆野于她的重要性,但想着曾经高中他长达两年的追逐。

  如今地位颠倒,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到了小区楼下,这通电话才下定决心拨出去,听筒里绵长的声音仿佛重重缠绕上连织的心脏。

  “嘟——”

  她心也愈发忐忑,担心那么突然挂断。

  然而电话接通了。

  “喂?”

  低沉有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连织仿佛半边耳朵都酥麻了。

  “我刚才去警局找你了,你没在...”

  她一出口那股委屈劲藏都藏不住,那边沉默了会,不同于以往的温和纵容,开口带着丝疏离。

  “我在外面,什么事?”

  连织在心里骂他,但她声音委屈巴巴的。

  “陆野,我想你了。你好过分,这段时间都不来找我。”

  陆野盯着虚空没说话,明明知道她又在说谎,但他喉头顿时发紧。

  旁边有人叫了声野哥。

  陆野“嗯”了声,声音淡淡,“我先去忙,待会说。”

  电话就这样挂了。

  这幅冷淡的模样让连织脸色十分不好。

  她脾气上来想将他拉黑,然而想归想。陆野目前是她最长久的一张牌,她丢不起。

  连织出了电梯。

  此时快七八点,几盏声控灯悬于楼道,,她走到门边,正要输密码。

  然而手指无意往旁边一勾时,顿时背脊一寒。

  她的头发丝不见了。

  再活一世,连织安全意识极强,每天出门都会在门檐上缠根头发丝。

  门只要一拉,头发丝瞬间断裂。

  大半年来从没出过纰漏,怎么今天....

  连织立马拿出手机询问房东是不是今天开门了。

  那头回。

  【没有,我如果来会提前告知你。】

  盯着这条信息,连织后背都发寒。

  那是谁开的门?

  小偷?还是寻仇?

  小区安保极佳,不可能偷到她二十几楼来。

  那就只有可能是寻仇,沉希目前身陷囹圄无暇顾及她。

  那么里面的是....

  连织眼里翻滚着一丝惧色,脚步悄无声息往后退。

  然而刚要进电梯,她脚下一停。

  照她和陆野如今的关系,以后怕是恢复了都会有隔阂。

  这个男人揉不得沙子,霍尧曾经的存在会是他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她必须得想办法把这根刺给拔了。

  现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危险来临面临失去,情爱才会翻倍。

  连织将包里的小刀塞进屁股口袋,转身的同时给陆野打电话。

  他接通的时候,她正在输入密码,清脆的几声后,门开了。

  她轻声道:“我是想问你之前的面条你放哪了,我还没吃饭。”

  陆野道:“在底下第三格柜子里。”

  她关门开灯,转头去换鞋。

  “哦,那你——”

  话没说完,一块纱布猛地捂住她嘴鼻。

  她“唔唔”剧烈挣扎,手机也因此砸落在地,刺鼻的味道袭来,她瞬间陷入昏迷。

  “连织?连织!”

  陆野察觉出不对。

  不过几秒,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丝笑。

  “陆野,许久不见啊....”

  赵勤从其他警局借完资料出来,就见陆野站在门檐,漆黑的眼瞳盯着虚空,下颌却绷紧了。

  旁边的人向他询问犯人的具体信息,他刚聊两句,只听见刺耳的“嘎吱”一声。

  赵勤抬头,陆野的车子飙出了警局,瞬间消失在停车场。

  不过一分钟,他的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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