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浓时,萧灼也会结出点浓情蜜意。
“慢解霓裳,重衔雪酥,轻摘林中蕊。”他的脸就在我上方,平常束得整齐的发早在先前的亲热中被我扯松,一缕发缓缓悠悠扫在我颈侧。
他口中吟着那些淫诗艳曲,却不忘对我攻池掠地。
“秋水,”他又用力几分,“你说下一句要如何对?”
我被刺激地一个激灵,只能伸手推他肩膀,萧灼纹丝不动,倒显得我想和他更缠绵几分。
“啧……”推不开他,我自己躲总可以了吧,我把头埋进绣花枕不去看他,还不忘刺挠他几句:“你一个将军,在床上做什么诗!”
他托着我的下巴又把我的脸转回来,“或许我更适合做个文人?”
若将军府还如之前枝繁叶茂,他或许还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成为各种各样的人,但是现在将军府只剩他一个人了,他便只能是将军。
萧灼俯下身来,在我唇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我不满意,书房里自可谈心,可是这是在温柔乡,我们就该诉尽欲望。
我勾着他和我深吻,鼻尖与金属面具相触,我毫不在意,就在口舌相依之间,竟真的生出些相濡以沫的感觉。
最后还是他先离开,也带走了最开始的手指,春潮依恋地漫出,我知道它们即将包裹一些更滚烫、更坚硬的东西。
“我对出来了。”萧灼说,可惜接下来的话都撞碎在了浪潮里。
——“云鬓摇散,秋水潺潺,复尝交颈香。”
我扶着棺材,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黑衣鬼面,一如生前。
想起那晚他做的诗,我的手停在面具上,指尖都用力到发白却未动它分毫。
突然,我笑出了声,“好烂的诗,果然还是做你的将军吧。”
十七岁时,我被太后指婚给了岑滦,和他做了两年有实无名的夫妻。
白日我和他形同陌路。
到了夜晚,我和他又宛如连体。
每一个最深最浓的夜晚,我们将欲望诉至尽头。
他不爱我吗?可是他的吻是那样急切又炙热。
他爱我吗?可是他从未给过我名分。
将军府里的仆人都只叫我孟姑娘,而不是将军夫人。
这就是将军府主人的意思。
岑滦不认我。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个荒唐的夜晚,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罢了,即使这个女人意图不轨。
随便一个女人他都可以。
他不爱我。
于是我也收起了痴心、妄想,还有一个妻子对夫君的情谊。
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短暂一生中最显眼的污点。
帝后争权,母子反目。
他是小皇帝的肱股之臣,我是我爹向太后投诚的敲门砖。
民间斥后党为蛀虫,还政于少帝的呼声愈演愈烈,偏偏帝党大将死在了他从无败绩的战场之上,而他后院有一个我——人尽皆知的、太后送来的细作。
丧训一出,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会有多少人迫不及待啖我的血,吃我的肉,来为萧灼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