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
承明侯负责将俞府抄家收尾工作做完后,将府内一百一十号人全部清点完毕押入大牢。
中途抓到两个想要趁乱屠人的侍卫,及时阻止后也将其收押。
把缴获的财物派人送进宫后,他又亲自去了趟监狱打点,叮嘱监狱长务必要仔细盯着,陛下要求全部留下活口。
忙完所有,已到三更。
当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才发现自己府内也乱作一团,
家里唯一的世子爷丢了,侯夫人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家里唯一的主事人还不在,顿时人心惶惶。
得知管家已经带着人在城里找了三波,承明侯立马没了睡意。
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独苗。
妻子当初为了生他伤了身体,恐难再孕。
他跟妻子就将他捧在掌心宠着。
结果孩子百岁时,来了个瞎眼道士,谴责他儿是怪物,前世因为作恶多端被佛祖收了一魂一魄才得以转世。
少了这一魂一魄,他儿从小性格冷淡,与任何人都不甚亲近,包括他和妻子。
因为担心他这样的性格在没完全长大成人之前会受外界影响,于是他跟妻子商量,把他囚在府里,禁止他外出。
没想到他会偷偷跑出去。
“侯爷饶命,奴婢也没想到就打个盹的功夫,世子爷就钻狗洞跑了。”
谢亦行的奶娘跪在地上把头都磕红了,也没换来侯爷半点好脸。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尽快把人找回来。”
承明侯转身进了妻子的房间,见妻子正趴在枕头上擦泪,他连忙上前安慰,“我已派府衙的人去查,近来城中多拐子,他们虽拐幼儿却不伤及性命。”
韦氏连连啜泣,“咱们的行儿从小没离开过侯府,怎知外面险恶。如果他被拐,仅剩的六魂又被吓跑一魂可怎么办?行儿是世子,又是侯府唯一的独苗,他可不能变成傻子!”
承明侯有些揪心,叹了口气,“不止行儿不见了,就连俞兄家的薇姐儿也不见了。”
听到丈夫提起被抄家的俞家,韦氏立马止住哭泣,压低声音,“侯爷没寻到人?”
承明侯点头,“我刚清点完财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派谢云去接,结果谢云把那一条街都找遍了,都没找到穿着鹅黄小袄梳着两个冲天揪的小姑娘。”
韦氏用手咬着帕子,“这可如何是好?薇姐儿可是俞大人家最疼爱的幼女,又是我们行儿的未婚妻......”
“嘘。”
承明侯立马捂上自己妻子的嘴,“小心隔墙有耳,薇姐儿的事,我放在心上,定会给俞兄一家交代。”
“至于未婚妻,以后再说吧,先找到人要紧。”
天刚亮时霜气最重。
层层云雾拨开,露出柔和的光。
承明侯府的下人提灯找了整夜,仍没任何进展。
反倒是街边卖早点的小贩,开始我一句你一句没头没尾地聊了起来。
“听说了吗?俞家昨晚被抄了,全家下狱,就等着年后问斩呢。”
“城北的俞家?他们不是功勋世家吗?俞大将军和俞二公子战功赫赫,一月前才携全家入京领赏,怎么转头就被抄了。”
“听说是谎报军情,借机贪污军饷,陛下生了好大的气呢。”
“贪污军饷,应该不会吧,我记得俞夫人前些时日还带着大女儿在村口施粥救济难民呢,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那不是做戏?”
此时的城门外,想要进城赶集的农户已经拉着各家的板车排好队,就等着城门打开。
杳杳被谢亦行晃醒以后,正打算继续翻个身睡过去,就被他挠了咯吱窝。
杳杳眨着泪珠子笑清醒。
顿时气恼。
“你无赖!”
谢亦行无视她的怒火。
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杳杳凌乱的头发。
一晚上功夫,竟变得比鸟窝还潦草。
他不顾杳杳的叫嚣,直接上手拆解杳杳的辫子。
小胖丫头本想推开他,奈何他的力气比她大多了。
没等她抵抗成功,谢亦行已经利索地把她的冲天辫改成两个整齐的小丸子。
昨天被她挂在头上的玉铃铛这会儿挂在两颗圆圆的小丸子上面。
杳杳对着屋里的铜镜转了两圈,很满意自己的新发型。
谢亦行端来水盆,正要洗手,突然就被小丫头拦腰抱住。
扬起那张圆乎乎的小脸,眼睛眯成月牙,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亦行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还是笑不出来。
看来昨晚只是意外。
等谢亦行牵着杳杳的手混入进城的队伍,正顺着人流向前,正好撞上准备出城寻找的管家。
管家惊喜地从马背上跳下来,见他完好无损,才敢松一口气。
不过虽然把人找回了,但侯府的家丁却没一个敢上前关怀。
就连管家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两句,立马派人牵来马车,放上脚踏,在自己手臂上垫了块绵绸,才敢凑近马车。
世子爷有洁癖这件事全府皆知。
再加上他脾气古怪,除了管家,谁都不敢轻易碰他。
这次,谢亦行无视了管家的动作。
当着众人的面牢牢牵着杳杳的手。
没等管家询问杳杳的身份,谢亦行已经将人抱起,费力塞进车里。
中途管家想要帮忙,却被他用一记眼神制止。
他捡回的宝贝,只能他来碰。
等到二人都钻进马车里,管家才敢掏出帕子擦去额头的冷汗,立马驾车回府。
韦氏听说人找回来了,立马下床,披了个绒袍就在前厅等着。
她望眼欲穿,结果人刚回府,就回自己院子了,连面都没见到。
韦氏叹息,“行儿总这般不同我和侯爷亲近。”
丫鬟在一旁劝慰:“夫人,世子对您和侯爷还是有心的。”
“都怪他缺了一魂一魄。”侯夫人喃喃一声,突然想到:“我记得当初那道士说,行儿缺少的魂魄可以用至阴至煞的命格填补,但我和侯爷找了这么多年,也没寻到半个至阴至煞的人。”
“原本指望俞家那孩子嫁过来,试着暖暖行儿的心,现在又摊上......唉,不提了。”
韦氏嘴上说着已经习惯,还是忍不住去了趟谢亦行住的葳蕤院。
她刚走进后花园,就听到聚在假山附近的下人讨论,“世子刚是不是笑了?”
作者有话说:每天都会定时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