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何人召到大本堂中来的？”
白辰摆出一副威严的神情来，问主管厨房的内监。
“回大人，她本是厨娘秦阿嫲的女儿秦小女，只因今日她娘亲身体不便，叫她来顶替一天。明日，待到秦阿嫲来，她就回去了。”
内监说得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白辰这个眼下正声势显赫的人物。
白辰将脸一板：“胡闹。什么人都能随便叫到大本堂中来做事。你可知道，这里都是些什么人？若是有了半点差池，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是，是，奴婢知道，这就赶她走。”
那内监转身去叫秦阿嬷的女儿：“秦小女，你来，跟我出去。回去和你娘说，明日早点来做事，且不可再叫你来代替了。”
秦小女倒是很听话，听见内监叫他，羞怯怯站起来，看了白辰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她将两只手在裙摆上擦了一擦，低眉顺眼跟着内监往外走。
眼瞅着他们二人已走出了大本堂的正门了，白辰这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使得白辰一颗心，呼悠一下子，瞬间又提了起来。
“你们哪里去？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听声辨音，白辰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王朱樉。
真是不想遇到什么人，偏偏来什么人。
白辰心中暗叹了一声，便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秦王朱樉正摇头晃脑，笑嘻嘻盯着秦小女看。他这个样子，吓得秦小女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都躲在了那内监的身后。
“老赵，你起开。”
朱樉一把将内监老赵推开，像个色中恶狼，吐着流哈喇子的舌头一般，转着秦小女直打转。
内监老赵哪敢得罪这个太岁？
他看了看秦小女，又看了看秦王朱樉，愁眉苦脸，十分无奈。
“你们，来。”
秦王一使眼色，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亲随立刻上前来，就想架起秦小女。
“别拉我，放开我。”
秦小女急得都快哭了，脸色涨红，连耳朵根都红了。她这个样子，反倒激得秦王朱樉更加兴奋，好似有一种变态的欺负人快感。
“啊哈哈哈，好，这个好，你们马上将她带到我的府里去，悄悄的，别叫我那太子哥哥知晓。嗯，事成之后，个个有赏。快，快。”
朱樉催促着几个亲随狗才。
“且慢。”
白辰走了过来。
“啊，白兄，今日你来得好早啊，请，请。”
朱樉一晃手中的泥金扇子，潇潇洒洒，迈步走进了大本堂。就好像在他身后，正将那秦小女架起来的几个侍卫亲随，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想撇清自己和这几个侍卫的关系，白辰偏不叫他这么做。
白辰一指那几个亲随侍卫，说道：“你们几个，放开她，别闹事，好好进去侍候秦王殿下。”
朱樉听了这个话，十分不爽。
他一转身，伸手搂着白辰的肩膀，凑上来小声说道：“白兄，你我正当青春年少，何不及时享乐？此事与你无关，不过是一个民间小女子而已，得放手时便放手。我府中有上好佳酿，塞外羔羊，哪日到我府上，咱们痛饮终日，走，走呀。”
上好佳酿白辰不感兴趣，塞外羔羊，他在开边市那会儿，都吃腻了。这些诱惑不了白辰。再说了，就算这美酒美食能引起白辰的兴趣，他也不可能放任此事在自己眼前发生。
不过这个事情吧，白辰也不能硬来。若是惹恼了这个秦王殿下，他使起性子来，会弄得众人脸上都不好看。
说到底，他再怎么顽劣不堪，那也是朱元璋非常喜欢的一个儿子。
“殿下，这边来，我有话和你说。”
“啊？何话？”
见白辰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朱樉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没有拒绝，而是被白辰拽到了一个角落里。
白辰瞧了一下左右，小声说：“殿下可曾仔细看过那女子的耳后？”
“这个……还没有来得及。她耳后，怎么了？”
“这女子耳后，长了一个小小的肉斗痣，若是不仔细瞧，不易发觉。正因为这个肉痣，我方忙着将她逐出去。”
“为何？一个痣而已，有何可怕？难道说，此痣克夫？那本王更不怕了。我又不是她的丈夫，也未曾想为娶她为妻，怕它何来？”
其实，白辰还真是想说，这个痣克夫。可见朱樉这副浑不吝的样子，估计着这么说，也没有什么用。
他脑瓜一转，又道：“此痣又名为肉芽，是一种极不易察觉的下等花柳病。昔日我与蓝春在秦淮河上闲游，他曾详细和我说过此等病症。女子若是染了，倒也无碍，男子若是不细察者，被染上此疾，轻则牙烂目损，重则……”
白辰一指胯下：“皮开肉烂，华佗难医。”
“当真？”
朱樉两只眼睛立刻瞪圆了。
他两只手下意识往胯下一捂，那一脸担心的劲儿，叫白辰见之窃笑不已。
白辰的话他可以不信，可蓝春是什么人？那是一个当年在花柳丛之中走惯了的前辈，是一个叫朱樉颇有几分欣羡之人。
蓝春于此一道，可称博闻。
他说的，一定没错。
想到这儿，朱樉立刻冲着几个亲随侍卫叫道：“你们几个放开她，赶紧放开她，马上回去洗手药浴，用药将全身上下仔细泡上一遍。谁敢不泡，我若得知，立刻打出王府。快去，快。”
几个亲随侍卫被朱樉一边声催促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了一下，他们便放开秦小女，向着外边走去。
老赵见了，立刻上前去，指引着秦小女离开。
这一回，朱樉没有再阻拦。
“这老赵也是，怎么弄了这么一个人到我们大本堂来？有她在，我们还能好生在此待着？”
朱樉带着嫌弃和厌恶的神情，甩了甩手，向着室内走去。
白辰道：“老赵也不知情。再说了，我也只是怀疑，是与不是，还不能下定论。”
哪怕只是怀疑，朱樉也不可能再对秦小女有任何想法了。
走进大本堂，见到其他几个早来的王子，朱樉便和他们高谈起来，不一会儿，便将此事完全忘在了脑后。
白辰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很快就会被人忘记。
没想到，却被朱元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