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同流合污的伙伴的调侃,付荣未必意识自己其实是一个自然主义派。人造美女齐聚在男人们身边,如同苍蝇嗅着粪便。她们知晓坐在对面的年轻富商,是这间私人会所的幕后老板之一。她们不是没有想过山鸡变凤凰的梦想。
可以说,她们简直想疯了。
她们每天在不同的男人身边要如何甜言,要如何服从,要如何笨拙,要如何如何,才能脱离苦海,钓到有钱的凯子。
瞧,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凑过去了。
她们在付荣眼里是没有使用区别的工具。他只管好不好用,就连名称也无需知晓。一句句矫揉造作的女声,似有人在恶作剧般地在他耳边不停揉捏塑胶气球。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嘎叽声,吵得他的太阳穴突突迸起。他瞪着一双麻木的眼睛,轻轻地扫向女人。
“说啦,说啦,早就说啦!付总换口味啦,他呀,现在喜欢纯天然,无添加!”
“哎哟,不知好歹的假货通通闪开。”
“你瞧,还惹得付总不高兴了呢。”
“你这种货色,付总看不上,倒不如从了我们。”
“就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东西!”
原来,客人们一早互甩眼色,发现组局人的反常行为。付荣整夜独自静坐,低眸沉思。他的桌前留有一杯未尽的烈酒,他的指间夹着一支燃尽的雪茄。一副不容侵犯的沉稳架势,全然没有一点参与的样子。他们多少有点不放心。
好比坏人突然不做坏事了,那么就该警惕起来了!
付荣需要积极地表现出坏人该有的丑陋。他将威士忌一饮而尽,接着敞开横阔的臂弯,欢迎所有女人入怀。
她确实完美得不像活人。 一个个极小的毛孔似乎都难以用显微镜发现。他亲吻她的侧脸,等待洪流的阀门自动开启。后来,他等啊等,等来的是她的颤抖。
她还是怕他。
不像钟月,那样过于勇猛而显得无耻。她的身上有许多被老天爷践踏过的足印。完美一词,根本与她搭不上边,将他无能为力地拖进毁灭的漩涡中。
他被她抱过一次。
那温暖且安心感觉,时常让他不断重温。
他想走了。
他想挣脱缠绕,然后离开,去找……
去找谁?
去找他的女主角。
如果他不离开,那么陈文清定然对他的丑陋醉态而感到失望透顶。说不定,他们还会吵架。
不了,不了。
他不回去。
他坚决不回去!
那他还能去哪儿呢?
他不知道。
他无处可去。
他或许应该睡大街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他的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