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黄大头这号人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因为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编造出一个虚假身份,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去搞什么藏书阁整顿工作。
其实事情说来也巧,我原先的计划是从小黑那买来藏书阁排班表后,就直接根据李玄风的上工时间,然后找机会将其放倒,易容成他的模样去偷玉简。
可奇怪的是,当我仔细看过排班表后,发现近日来藏书阁人员调动十分频繁,似乎有什么大动作的样子。
于是我就问小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黑是门中的百灵通,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他当即告诉我说:
落月宗很久以前就想和九州一些大型宗门建立友好往来,只是因为两地风俗不同,加上在修仙理念上存在很大差异,所以一直没什么进展。
但前段日子也不知是缔结了什么盟约,还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关系一下子密切起来。
这不,从九州搞来了一大堆功法典籍,以及各种珍稀的天地材料。使得他们这些外门买办不得不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去帮忙分类处理这些东西。
至于藏书阁也是一样,宗门为此还特意指派了一位弟子,统管所有典籍的入库和上架事宜。
我虽然对此感到挺奇怪的,但却觉得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毕竟如此大规模的货物进出和整顿,场面必然会很混乱。届时一旦忙起来,无论是杂役弟子还是管事人员,情绪上都会跟着浮躁,又有谁会在意身边之人是否暗藏祸心呢。
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先是伪装成了一名搬运货物的杂役,偷偷潜入到了月宫之中。
来回搬了几趟货物后,我认准了一批书卷典籍,于是就随车进入了藏书阁地库。在那里我见到了这位“钦差”黄大头了。
我一开始以为“黄大头”是他的绰号,就像我曾经叫“王小龟”一样,不过是亲昵之人间的一种戏称。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他本名就叫黄大头。
但事实上,黄大头的头并不大,还小的很,两头尖尖,中间鼓起,就好似一枚直立的橄榄。他的眼睛又圆又小,就像一滴落在案板上的酱油。嘴巴却又扁又大,咧嘴笑时,幅度都快赶上小婵了。
因为是上头派来的管事,可以说手执尚方宝剑,所以他行事作风狂傲得一塌糊涂,就差飞起来咬人了!
我在他手下干了两三天活,没少遭罪。却也因此熟悉了他的脾气秉。
但这个时候我并未想改变初衷,仍坚持原来的计划,把李玄风当做我的易容对象。
直到那天我听到几个内门杂役嚼舌根,说黄大头如此嚣张跋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仗着自己是轩辕王室的外戚姻亲,这才勉强加入落月宗的。
我当时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兴致,于是就加入到他们背后说闲话的行列中。而他们这几天来与我朝夕相处,同受黄大头摧残,苦命相连的,也就没把我当外人。
我有意无意间问起了一些关于黄大头的事,得知他加入落月宗的时间不长,更是常在深宫活动,与外边的弟子鲜有往来。至于李玄风等一众藏书阁管事,也与他毫无瓜葛,根本就是初次见面。
我心想,得嘞,与其冒着被识破的危险去模仿李玄风,不如就拿这位人生地不熟,又遭人痛恨的“钦差大人”下手吧。
但想归想,毕竟黄大头也是一位筑基初期的内门弟子,实力不容小觑,我要拿下他,肯定是要耍些阴招的。
当晚,黄大头照例让我们赶夜工,将一车车玉简搬入藏书阁地库中。我趁着一次从他身边经过的间隙,悄悄丢了一袋灵石在地上,然后只当没发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可我没走几步,黄大头却叫住了我,一手托着我刚才掉落的灵石袋,轻蔑的问我,这是不是我掉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腰间,装出一副恍然,但略带害怕的神情,说道:“这正是弟子掉的灵石袋。”说着,焦急地想要去抢夺回来。
可黄大头却把手一缩,冷冷看着我,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杂役,为何有如此多的灵石?”
我一听更害怕了,非但眼神飘忽,身体也不自觉颤抖起来。我吱吱呜呜道:“都……都是,弟……弟子平日积攒下来的。”
见我如此神态,黄大头冷笑一声:“杂役弟子每月工钱不过五颗灵石,这里面起码有上千灵石。怎么,你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干活了!”
我闻听此言,一下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饶命。但心里却暗爽:鱼儿上钩了!
我为何会如此想,因为自始至终黄大头与我说话的声音就很小。试想,若一个人坦坦荡荡、别无所求的话,又为何要故意压低声音呢。
果然,黄大头抬脚踢了踢我,让我先起来。而后又摆出一副严厉的表情,让我坦白从宽。
我依旧唯唯诺诺,告诉黄大头说,这袋灵石其实是我捡来的。因为白天在运送货物的时候,我无意中见到一个内门男修带着两个外门女修进了南院练功房。我觉得他们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于是就留了个心眼,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发现他们进了一间练功房,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听到这,黄大头摸了摸自己的鲶鱼胡,露出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但语气依旧严厉,问我然后呢。
我继续说,因为有任务在身,我不可能久留,就离开了。可半个时辰前,我运送这批书卷时,又见到了他们。
我很好奇,于是就等他们走远后,悄悄去了那间练功房,结果就看到角落里遗留着一只乾坤袋。
我知道这乾坤袋定是他们落下的,本想物归原主,但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于是打开看了一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了有上千灵石外,还有数不尽的上品法器和珍稀材料。
黄大头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伪装,直勾勾地问我,那些法器、材料呢?是不是也被我给私吞了?
我立刻指天发誓说我没有,因为我只不过是个杂役弟子,今生今世都筑基无望,所以法器和料理于我而言,根本就没有价值。
更何况,我听人说,但凡是上品的法器,都留有主人的印记,一旦拿了,很有可能被失主找上门来。
所以,我只敢拿灵石,其余的东西都不敢碰。但即便这样,也犯了大罪,我怕失主回来发现乾坤袋中少了灵石,会追根究底,查到我的头上。于是我为了毁灭罪证,就将乾坤袋埋在了南院的一个花坛里。
说完,我又扑通一下跪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请求黄大头开恩。
黄大头见此,又狠狠踢了我一脚,让我起来,并义正言辞的对我说,他并不是个不通情理之人,我如今既然已经坦白,那看在我是初犯,又有心悔过的份上,一定会对我从宽处理。
不过事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物归原主。所以他没收了我的赃款,并呵斥我带他去找那只乾坤袋。只要能找到,他就会替我亲手还给失主,至于我的罪过,也可网开一面。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我把黄大头带去了南院练功房,挖出了事先埋在花坛里的、一只自己的万宝乾坤袋,但我并没有亲手拿出来,而是害怕的退到了一旁。
黄大头毕竟是轩辕王室外戚,见过些世面,一瞧万宝乾坤袋这等精美,当时就兴奋过了头,也顾不得考虑其他,俯身就去拿。
就在这时,我翻手祭出自己仅有的一根猩红毒针,趁其不备,在黄大头的后颈处扎了一下。
猩红毒针是由红尾蝎的毒液淬炼而成的,虽然毒性强烈,但只有真正催动后,才可能致死。
我如今不过是像凡尘针灸那样,扎了一下黄大头后颈处的穴道,所以并无性命之忧,仅仅是让他昏迷一阵子罢了。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将黄大头五花大绑,又喂了颗时效一个月的昏睡丹后,藏在了一间练功房内。并在练功房中布下了几道禁制,这才易容成他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于是乎,经历了各种耐人寻味的身份变换后,我成了黄大头,并接手了他的工作,变本加厉地迫害起那些可怜的藏书阁杂役!
其实这并非我所愿,但却没有办法。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不会引起李玄风的注意,而不引起他的注意,我就无法脱身,去执行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