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那天,万里无云,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高希求婚的地点在黄僬半山,听说女主角喜欢郁金香,贵公子哥从国外空运了整整三个飞机的鲜花回来。
连织因为霍尧邀请,也去了。
距离她和陆野上次见面,已经快过去一周多了,宋亦洲这边的关系不能再拖,她在寻找速战速决的机会。
一到黄僬半山,才知名不虚传。
出入安保极严,闲杂人等绝不可能进来。山上空气清新,早春桃花在风里弥漫,浸入鼻息香气醉人。
她一下车,满世界姹紫嫣红的郁金香眼前绽放。
她看愣了。
宋亦洲他们先到,俊男美女在草坪的凉亭里坐着聊天,明明没有西装革履那副做派,偏偏英姿爽朗,十足养眼。
她和霍尧上前时,高希鸣笑看了连织一眼,调侃道:“这就是你那位木头美人?”
第一次聚会过后,连织便在有了个绰号。
她有些尴尬。
霍尧皱眉:“啧,够了啊。”
这副护短的样子,倒让高希鸣看得稀奇。
“哟哟,看给宝贝得。”
霍尧踹他一脚。
其他人都在笑。
除了宋亦洲,他坐的椅子背对着他们,也没有扭头的打算,仿佛发生的事情和他无关。
但脸上又不是那么回事。
“…亦洲?”沉希连叫了他几声。
宋亦洲转头:“怎么?”
“发什么呆呢?”沉希以为她在想那女人,笑意扭曲了一瞬。
“等你忙完酒店这阵,我们去德国逛逛吧?”
她总以为只要没有旁人,他们感情依然如初。而回来后,便没有穆静婷这个人了。
宋亦洲淡笑:“好啊。”
…
整个下午女主角没有出场,半山别墅却忙碌依旧,平地花海仅仅一下午便完成。
连织本以为这已经够夸张。
可夜晚的城堡恍若流光溢彩的玻璃盒子,八点整的时候,女主角乘坐私人飞机而来,飘飘洋洋的花瓣在空中下着斑斓的雨。
偌大LED屏上播放着高希鸣和女主角的点点滴滴,从相识到相爱,校园到社会。
一个是汽车小开,一个垄断全国的运动型企业千金。
连织感叹真实世界果然是强强联合,灰姑娘的故事不过是骗小孩的。
在众人的起哄中,高希鸣跪在地上,拿出戒指盒,道。
“我从来没有料想爱情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毕竟,在此之前我好像什么都有了,无数好友做伴,在灯红酒绿里结束一天,什么都不缺....”
草坪上,一波波的起哄都快淹没他的深情告白,高希鸣用手势示意安静,结果起哄愈演愈烈,女主角的满眼泪水演变成捂嘴微笑。
连织嘴角也牵着祝福的笑,爱情这东西果然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她举起手机录视频。
这个位置视角不好,连织边录边走,视频里男女主角被气球鲜花簇拥着,旁边起哄的围了个半圆。
突然,不知是谁手肘推了下她。
连织往旁边一踉跄,要摔倒在地时,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人群太拥挤,她一下子匍匐进了对方肩膀。
连织抬头,瞬间昏暗淡去后,她对上了宋亦洲的视线。有星光在他漆黑眸底炸开,明亮如斯。
他们这一周除了工作毫无私下交流,她连私自进他办公室都很少,仿佛突然被冷落。
此刻人群中这一碰,连织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还好无人注意。
宋亦洲目光落在她脸上:“走路都能摔,小心点。”
“哦...”
连织正要抽手,身后一阵力道却率先将她拉了过去。
霍尧揽着她肩膀,理所当然看着对面的宋亦洲。
“兄弟,谢了。”
宋亦洲手揣回兜里,道:“谢什么?”
“谢你替我拉了她一把。”
一个“替”,主权宣誓得明明白白。
宋亦洲没说话,他是这个圈里面上礼仪做得最足的,但此刻回一句都欠奉,连着嘴角的弧度都很匮乏。
霍尧也不管他什么表情,将连织拉到人群的边角,跟个小鸡仔似的拎她在石凳上。
“这地方拍照还行,试试?”
连织拿着手机咔嚓了两张,灯火莹莹,整片花海都进了手机。
果然好看。
人群里喝彩声不断,霍尧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们女生都喜欢这些?”
“啊?”
“烟花啊,花瓣花里花哨什么的,你们都喜欢这?”
霍尧耳边充斥着高希鸣的深情话语,隔着音筒像是震荡在心头——
“我庆幸你还在我身边,那些臭毛病我也全改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转头和她星点泛光的眸子撞上,霍尧目光煞有其事地看向别处,但仍然在等着她回答。
“说话啊。”
她举着手机,“喜欢啊,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的吧,这多浪漫。”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霍尧揣兜望向远处,眼眸深邃恍若大海深处,偏偏又卷起柔软的波浪。
.....
仪式结束,山上的别墅却完全热闹了起来。
柔情音乐换成躁动的鼓点乐器,有服务生端上酒水,众人围坐气氛热闹恍若会所。
二楼的公共区域,众人围坐玩纸牌游戏,气氛越来越热闹,由最初的斗地主变成酒瓶整蛊,趣味性十足。
十好几轮过去,大冒险将众人扒得连底裤都不剩,就宋亦洲和霍尧安然无恙。
一群女孩子在旁边看得有趣,都纷纷穿插了进来。
连织其实挺想回房去看书,但人家都玩得兴起,她也不好意思扫兴。
纸牌游戏被他们改编得变态,是国王游戏的翻版,众人同抽大小王,大王叫罚,小王转酒瓶。
瓶口对着的那位平民才是真正被叫罚的人。
什么吹瓶游戏同吃饼干,更大尺度的连闺房之乐都扯出来了。
连织自认运气垃圾,只坐在尽量减低存在,不要当出洋相的那位。
几轮过后,酒瓶一转,正好对准沉希。
顾忌到她的身份,叫罚的女孩子也只敢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沉小姐,说出一件你记忆深刻的事。”
沉希沉思了会。
她笑看着看向宋亦洲,他就坐她斜对面,背靠沙发,象牙白衬衣肩膀熨帖。她隐约可见他袖口的金色龙纹。
一眼,便足够心跳加速。
“最深刻的事...大一暑假,和亦洲在洛杉矶流浪一个月。”
宋亦洲转头看她,对上她的视线后,眼里流露出一丝的淡淡笑意。
“格里菲斯天文台?”
“嗯呢。”沉希笑,“你还记得?”
宋亦洲颔首。
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闹得轰轰烈烈要来找他,宋亦洲不得不放下课题听从宋老爷子的安排接待她。
也就是在那个夏季过后,他大哥对他有了杀心。
这两人默契如此,旁人看得一头雾水。
“什么鬼,这是在说什么加密话?”
沉希这才细细道来,说她通过宋亦洲大哥知道他在洛杉矶,就专门出国去找他,结果那时候遇到革命和动乱,她来不及回来。
宋亦洲就沿着盘山公路开绕车,将她送道了加拿大,一路风景秀丽,波折众多。
“我那时候还记得钱包里连一晚旅馆的钱都付不起,我睡车上,他就裹个睡袋在路边,半夜有人开过还以为撞鬼了,惊叫声连连。”
众人哈哈大笑。
宋亦洲靠在沙发上,嘴角弯着,但笑意明显不达眼底。
众人八卦:“所以那时候独处一个月,有没有发生什么?”
沉希捂脸:“哎呀,这种事就别拿出来问了。”
啧啧,看这眉来眼去的劲。
这群兄弟里面高希鸣和霍尧自小一起长大,对这位兄弟的情感自问了解几分。
他转头试探看了眼霍尧,担心他看不过眼。
谁知道霍尧懒靠沙发上,听到兴起,还绕有意思地勾了下嘴角。
高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