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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囚徒

作者:上传001|发布时间:2024-09-05 15:46|字数:2957

  程靖寒睁眼时,已不知今夕何夕。帐外夜风呜咽,他的口中残留着极淡的血腥味。

  他尝试着催动真气,徒劳无功。若是今生武功尽费,自己与那行尸走骨何异?他身体犯冷,强自镇定梳理头绪——既是中毒,必会有解。即便暂时无法恢复,最紧要的是先活着。

  如此,那日他实不该冲动自戕……雁儿的媚态忽然在他脑中掠过。他攥紧了拳,却是干呕起来。

  “醒了?”舒达的皮靴闷声踏在地毡上。他缓缓走近,微笑俯视他。顿时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从程靖寒头顶逼来。

  程靖寒蹙眉,转过脸去。

  “咬舌?够硬气,我很喜欢。可惜你狠戾不足,那一口下去没能死成。”他两手一摊,做出无辜的姿势。

  “要不,我来教教你?”覆有硬茧的手掌将他的头扳正,黑影压来,攫住他的薄唇,猝不及防间,一枚药丸抵上喉口。

  程靖寒呼吸不畅,瞳孔放大,来不及吐出的药丸顺着喉管吞咽入腹。

  “嘶——”舒达擦着唇角鲜血,铁锈的血腥气弥漫在齿间。程靖寒面色晦冷,唯嘴边一抹朱红。

  不等程靖寒作出其他动作,他伸手压制,果断将他右手锁于胡床边角,继而是左手。铁锁透着冰冷,伴着他的挣动,哐当作响。

  很快他的脚踝亦被锁住,整个人被束缚,将脆弱暴露于人前。

  “无耻。”他狠狠吐出两个字,身体里有股暖意开始缓缓游走。

  “哈哈——殿下君子作派,更无耻的怕是还没见过吧?”舒达毫不介怀。他睨眼望着这个男人——数年前赤族受降,他眉目清朗,锃亮的甲胄耀眼刺目。

  “那年我跪在马前,便想着这身甲胄下包裹的是怎样一个人?”舒达手指微动,将他衣袍外敞,露出紧实的胸腹,起伏不定。

  “知道你为什么输吗?因为你心太软了。人是不能有软肋的,有了软肋就有了把柄。自然可以一击而中。”他手指戳着他胸口疮疤,目光贪赏着男人赤裸的上身,没有丝毫掩饰。

  “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归顺于我,我必不会亏待。”他说话时月牙疤痕亦跟着扯动。

  “你既已对我了如指掌,便应知你是在白费唇舌。”程靖寒嘴角抽搐,眼里满是嘲弄。

  “或者,你也可以做我的仆从,不然岂不辜负了你这副皮相?”他阴阴笑着,从蹀躞带上抽出马鞭,鞭稍自他颈项滑过下,隔着他的衣物,轻轻扫着。程靖寒脸上现了慌乱。

  少顷程靖寒咬唇轻笑:“你可真是不挑,男女通吃……”

  舒达身子微倾,几近贴上他沁汗的脸庞:“那是因为你。”他越凑越近,又要吃他的唇,程靖寒果决地别过头。

  舒达眼中埋了阴翳,他缓缓直身,冷道:“我舒达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鞭声颤人心魂,他左肩至腹立时起了一条鲜红的棱子。这一鞭下得狠戾,扯破了皮,血珠缓缓从伤处渗出。

  他程靖寒若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他便要把这枝莲扯进泥泞中,看他无力翻腾,泥点染污莲瓣,剥开莲心,袒露最原始的渴望。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更有一百零一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要怎么选,在你。”

  鞭声凄厉,落鞭如饱蘸朱砂的狼毫恣意挥洒,道道鞭痕美艳凄绝,绘成水墨画。疼痛、欲望交织,他很快意识到——他又被下药了。

  “真是……无耻。堂堂可汗,成日除了给人下药,还会什么……”他死咬着唇,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滚落。

  “这次可真不怪我。是伤药的副作用。”舒达一收马鞭,蓦地贴上他胸膛。

  “且我会的可不止这些。”他不轻不重地按压一下,“郎君可要试试?”

  他的身子似要涨裂,本应衔恨的桃花眸,沾了情欲润湿一片。他启唇喘气,一颗胡桃冷不丁地塞入他口中,两端牛皮绳一系,他再难发声。

  舒达掸掸手,睨着他,云淡风轻道:“虽说我不认为郎君会如此蠢笨,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你说呢?”

  男人含雾怒睁的眼眸无声诉说着他的无耻。

  舒达笑时,露出一口白牙与其麦色的肌肤形成对比。他坐在胡床畔,慢悠悠地用手指抚摸他殷红鞭伤。

  “知道我和平王的协定吗?”将人玩弄于鼓掌间,看他无谓挣扎,看他含泪泫泣,张着嘴却道不出一句话。他尤显不足,他还要人心甘情愿投怀送抱。

  “我送他称帝,他报以六座城池。”他舐耳道,“很好的买卖不是么?”

  卖国……平王真是下了血本。程靖寒心脏跳动剧烈。

  “平心而论,我倒是更想与你做交易……”呼吸声声钻入耳内,他仰脖,眼眶中挣脱一颗泪。舒达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所到之处,遍染血色。

  “可汗!”塔伦突然鲁莽闯入,舒达方起的兴致被生生打断。“滚蛋”两个字尚未说出口,他便附耳话道:“主子,北昭突袭奇木族,奇木族快马求援。”

  舒达蓦地转头,眼神骤冷。满腔肝火熊熊燃起,烧尽一切欲念。

  奇木族半月前归降赤族,他与其方结秦晋之好,转眼北昭便来寻衅,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必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给他解锁,看牢他。”他睁着猩红的双眸,扔下尚在浪中挣扎的程靖寒,恶狠狠地掉头就走。

  舒达前脚方出毡帐,便有一女子试图闯帐。

  “可敦!”守帐的壮士以手抚胸,躬身请安,继而毫不留情地将她拦下。

  那女子倨傲地睨着守卫,她头帕翡翠澄碧,腰间绸带飘挂,套花袖黛紫绸袍上配了数颗玛瑙。

  “可敦您不能进。”

  “你说什么?”她抬高音调,叉腰道。

  赤族与周围部落多有联姻之谊,说话的女子乃支佤族公主诺敏。作为赤族重要盟友之一,舒达为表诚意,纳她做了正妻。

  草原大漠间长成的公主多是彪悍泼辣,可汗平素对她颇为偏宠,只近日娶了奇木族的宝音后,在床笫间晾了她几天。

  诺敏本就有气,见小小守卫竟敢拦她,立时掣鞭抵于他胸前。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稀罕玩意!”她生得明艳,恼时则显得冷傲,“等可汗回来了,我自己跟他说。”

  说罢她推开守卫,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守卫紧跟着她进帐。

  昏黄毡帐,胡床褥席上,一男子兀自抖颤着,她侧头问起守卫:“这是可汗新得的小玩物么?”

  守卫不知底细,亦不敢多话,只央告着诺敏离去。诺敏好奇心勾起,怎肯轻易出帐,她怒气冲冲地终是把守卫赶了出去,自己快步走近那个男子。

  “嗳?”她尚未看清,便被扯进一个炽热的怀抱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撩得她有些慌乱。

  神志不清的程靖寒眼前是迷雾弥漫的世界,本能告诉他怀中的柔软可救他于水火。

  诺敏好容易挣出一只手,用劲往他后颈一劈,他顿时如沙袋滚跌,箍在她身上的手臂乍松。她缓过气来,见男人身子上数道鞭痕隐有干涸血珠。

  “啧啧,真是个疯子。”目光下移。她一壁摇头,一壁注意起他安静面容如月光浅照的羊脂玉。

  这个男人怪好看的。她看着便入迷了。她转动眼珠,坏笑着对着他腰腹处,敛袍坐了上去。

  帐内气氛旖旎生热。她发鬓微散,手摸着男人精壮微寒的身子,起起伏伏。

  太舒服了,她仰起脖颈,舒达素爱掌控一切,今日终是轮到自己了——虽然是与另一个男人。

  潮水奔涌,她支床喘息。半晌她拍拍自己酡红的面颊,准备翻身下床。

  倏然一只手掣住了她,她一惊,下意识地回望男人一眼。他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不要走……”他的呓语带着柔糯,眷眷之情丝丝缕缕,霎那之间戳中诺敏的心。

  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默默地将其拂落。她为自己寻了个适意的跪坐方式,靠着胡床褥席,开始替他排解水洪。

  总不好教他憋死了罢。她自我安慰道。

  程靖寒呼吸渐稳,她小心地摸上他的面庞,在触上他浅淡的唇峰时,惊慌地撤了手指。她镇定神色,将周遭复原,恢复那高傲面容,趋步离帐。

  帐前的守卫面色泛白,抿唇未敢作声。诺敏原是个有恃无恐的性子,不过是个玩物,谅可汗也不会怪罪。

  然不知怎地,她却有些心虚。她徐行几步又折返回来,对着守卫道:"今天的事情……"

  “奴从未见过可敦……”守卫答得飞快。他不知可汗对帐中之人的态度,绝不敢料想后果。最好的做法便是将事情掩于无形。

  萧萧夜风里,诺敏张扬的眉目间露出罕有的温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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