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程靖寒眸中扬着笑意。
涟水河上画舫如鲫,曼妙的歌声交织着铮琮的琴音,忽远忽近。
他与雁儿相对而坐。
“雁儿。”他双手奉杯,浅笑看她。雁儿抬眸,粉面含羞。
这是她初度看见程靖寒着银白澜衫,发髻上一只莲花白玉簪。清冷似玉的公子,偏生有双多情眸。
“时令小菜,南域风情。来尝尝这个鱼脍,很是美味。”雁儿方饮过,他自然地替她挟了一块,置于她瓷碟内。
“殿……哦,郎君,我自己来。”雁儿羞赧道。程靖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衔笑。
他移到雁儿身旁,揽过她的细腰,温言道:“卿卿似乎兴致不高?是吃得不好么?”
“不,不是。”他贴得很近,雁儿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气,而他着意的咬字更是让她脸红心跳。
“吾这几日忙于公务,未能得空陪你。”他温软的粉舌勾上了她的耳骨,“今夜吾便好好陪陪你。”
“陪……”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人渐渐迷糊。
“唔。”雁儿对他的挑逗,向来毫无抵抗之力。她无力地陷在他的怀抱里,眼里仿佛盛了琥珀色琼浆。
程靖寒拨过她的头,轻轻软软地与她口唇相交。两人皆饮了酒,唇舌之间酒香绵长,雁儿脸热得发烫,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吃醉了,似乎又没有。
两人红舌绞缠之时,湖上清风入船,烛影摇红,雁儿昏沉的头脑猛地清醒了两分。
她忙不迭地收了香唇,未能挣开程靖寒。
她眨着眼眸,轻喘推拒道:“郎君,我们在船上,外面有人。”
他眼里只剩雁儿青涩娇羞的模样,心旌愈发震颤。
“那又如何?”他一把将她推倒在榻上,双臂支在她身侧,看她酡红的脸蛋。
“会……会被看到……”她期期艾艾,“那些护卫……还有阿坚和小苕……”
他的眼神烫人,似要将她连皮带骨一道吞下。
“看怕是有些困难。吾给他们另寻了一艘画舫,让他们独处……”
“那……怎么行……唔……”雁儿说着,呼吸已然不稳。
他今夜的吻分外霸道炽热,雁儿几近透不过气来。
程靖寒搂住她,两人相对而坐。
“啊……”雁儿支着榻,不由叫出声来。
程靖寒环着她,眼尾殷红。他凑到她耳畔,轻喃道:“再大声些,吾可不保证无人听到……”
“啊?”雁儿不禁捂住娇唇,他一脸促狭,故作用力,雁儿霎时空白一片,声音从指缝泄出,反比之前更为清晰。
她眼中水波潋艳,发丝湿滑散乱,滑腻的肌肤现着粉色,整个人像劲风中的羽毛乱旋。
而程靖寒如若一片云,缓缓承接住落下的羽毛。
一切似乎重归沉寂,唯有两人砰砰相对的心跳,和船上无尽的湿意。
涟水河上,歌女仍在莺莺唱着,船外流水潺潺,船内身躯颤颤。
另一艘游船上,小苕吃饱喝足,头倚在船壁上,舒展双腿,叹道:“殿下出手阔绰,我肚子都要胀破了。”
阿坚看着她,乐道:“谁让你吃了这个还要那个,哪个都舍不得。”
小苕揉着微鼓的小腹,支起上身,振振有辞:“难得有这种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是是,你说得对。”阿坚也不与她争,只笑着附和她。
水面上飘来时断时续的丝竹声,小苕眼睛一亮,吃力地站起:“嗳……我要出去消消食。”
说是消食,然她方出船舱,就大咧咧坐在船头,捋起藕色襦裙,除了鞋袜,将足浸入水中。
“哈哈哈……”她一边用足撩水,一边开怀笑着。
“干嘛呢?”阿坚着慌地环顾四周,“有人呢。”他眼睛瞄到她细小的脚踝,蓦地红了脸。
“哎呀,”她并未察觉出阿坚的异样,拽着他同坐一处。
她神秘兮兮地朝雁儿所在的画舫,努努嘴,“担心啥,他们现在才懒得理咱们。”
肉眼望去,雁儿和襄王的船檐上丝绦拂动,船铃叮叮。画舫左右摇曳,激起圈圈涟漪。
“你说,他们在做什么?”小苕看着缓缓而过的琳琅画舫,自言自语道。
“呃……”阿坚脸上现了可疑的酒晕。他忽指天际弯月,清脆道:“小苕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下弦月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她晃着素足,搅乱河中月影。
她双手托腮,斜眼睨着阿坚,疑道:“又不是满月,有什么好看的?你笑起来的眉眼还比这大些。”
她的话毫无情致可言。阿坚嗤地笑了,心里甜滋滋的。
“再笑,你眼睛都要没了。”小苕眼珠乌溜溜地转着,似乎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