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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暖夜

作者:上传001|发布时间:2024-09-05 15:46|字数:1786

  程靖寒一路颠簸着,被人抬回了四福居。虽是秋风薄凉,阿坚背上却浸了汗。

  王妃接到襄王自围场提前送返的消息,焦急不已,随意套了件大袖衫,抬脚赶往四福居。到了寝殿,只见程靖寒双唇泛白,从宫里临时调来的御医正在检视他的伤势。

  大抵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宁周两位孺人亦来了。宁欢惯来是个爱撒娇的性子,见程靖寒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当时就吓得花容失色。若不是被阿良拉着,怕是立时便要扑在殿下身上哭天抢地。周孺人倒像是见多了世面,整个人沉着冷静,向王妃款款行礼问安。

  “御医,如何了?”王妃手紧紧攥着绢帕,强自镇定。

  “禀襄王妃,殿下右臂臂骨断裂,臣将施以牵引之法,替殿下正骨。”他言语间只字未提程靖寒昏迷的缘由,宁孺人抢道:“既是断骨,怎地人一直不醒呐?”

  “娘子稍安勿躁,许是因疼痛引发骤然昏厥。臣已替殿下把脉,一切无碍。”

  宁孺人瘪瘪嘴,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似是被响声惊动,程靖寒悠悠醒转,看见一众人把寝殿挤得水泄不通,眉眼微皱。

  他用左手示意近旁的阿坚,阿坚察觉他醒来,眼中带喜:“殿下醒了!”

  这下更是炸开了锅,程靖寒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孤又没死,你们吵什么?都出去,孤要静静。”他对着院中女眷们下了逐客令。王妃亦不敢多留,只在离去时不舍地复望一眼。

  程靖寒深舒一口气,右臂断裂处已被布带牵住,隐有痛楚。不过比起下狱,这点痛实在不值一提。辛劳奔命的他现下只觉身上黏腻,筋骨酸痛。

  “阿坚!”他唤道,“去给孤准备汤水,孤要沐浴。”

  “殿下,热水刺激您的伤口,怕是不好……”阿坚支支吾吾。

  “啰嗦什么?”阿坚立时噤声,转身预备浴桶。

  雁儿跟几个婢女替他添了水,从屏风后走出后,老老实实地随着几个婢女欲迈出寝殿。

  程靖寒沐浴时不喜有人在身侧,四福居主事曾教导过她,她一直铭记于心。

  “去哪?”雁儿脚步一顿,也不确定他是否是在叫她。

  “过来!”前面的婢女已经出了寝殿,只留她一个。她讪讪地转过头,门堂里窜进深秋的冷意,她一个哆嗦。

  “殿下还有事?”

  “把门关了。”她愣了愣,照办了。

  “您有何吩咐?”程靖寒见她仍是站在门槛处,一时哭笑不得。

  “过来替孤沐浴。”

  雁儿心猛地一跳,不由得抬起眼,又速速低头。

  “殿下您不是一向不喜欢有人伺候沐浴……”

  “你看不见孤行动不便么?”程靖寒无语之至。她适才反应过来,上前扶着他入浴桶。

  “你沐浴不解衣么?”程靖寒站着伸展左臂,心里竟是好笑。

  她又是一怔,继而上前服侍。犹豫间,程靖寒盯着她:“你羞什么?既来伺候人,什么没见过。”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她的脸霎时变得嫣红。程靖寒见她如此,亦无意刁难她。他用完好的左手自己除了衣衫,径直进了浴桶。

  “你是打算一直杵在那里么?”雁儿脸涨得通红。她调整气息,挪到屏风后,拿起巾帕从他的颈上擦起。

  热气氤氲,他闭着眼,感受巾帕在他肩臂按揉。

  他缓缓睁开眼,倏忽抓住雁儿的手,巾帕落入木桶。

  “殿下。”她轻呼一声,未能挣脱。

  他将雁儿拉到跟前,衔笑问道:“孤今日不在,你做了什么?”

  “奴……打扫、整理、浇花……”她周身紧绷。

  “还有呢?”程靖寒几近贴上她脸庞,迷蒙空气里,藏着一潭深渊。

  “还有……等殿下归来。”她按住狂跳的心。

  程靖寒神色放缓。他松了手,兀自起身,试图用左手披上单衣。

  “还愣着做什么?”他转过头。

  雁儿木讷走近,为他穿上单衣。薄衣贴上他湿漉漉的胸膛,轮廓清晰可见。水滴自他发梢滴下,湿了她衣袖。

  “雁儿……”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尾音酥颤。他用手抚过她栗色秀发,轻轻拔下木簪。

  霎时一头青丝落下。

  “殿下……”雁儿吞吞吐吐,“您说过您不会勉强我……”

  程靖寒顿了顿,继而轻轻一笑。他伸出左手,提了几分真气,将她抱起。

  两人双双坐于床榻。

  “所以孤不是来问你的意思了么?”一瞬的对视后,程靖寒将雁儿的脸庞捧到近处,滚烫的唇盖上她的樱桃小口。

  雁儿的心已经跳至嗓眼。

  雁儿轻轻推开他,避开他灼人的目光,“殿下,您还有伤……您的手……”

  “你这是肯了?”

  “我……”

  他含笑,用左手引着她,与自己相贴。

  她的心砰砰直跳,身子木木的。

  她的脸红涨如正午暖阳,程靖寒自己亦是忍到了极处,最终两人纷纷升到飘渺云端,又缓缓下落,落到绵软的锦缎中。

  雁儿还未从余韵中缓过,程靖寒俯下身,凝视着她,轻轻抚过她娇小的脸颊。

  他扯过锦被,靠着软枕,似在思索什么。

  “雁儿,自明日起你便搬去秋溟居罢。”

  程靖寒炽热浑厚的身躯近在咫尺,仿佛带走了晚秋的肃杀,只剩满室暖意。

  即便只是大梦一场,也是极好的。她埋着头,心中既喜且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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