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蜃没有问旭阳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既如此我们就进去吧，否则怀渊和华夕发现你不见了，又要担心了。”
临走前，旭阳拉了海蜃一把。“可是，你进去没关系吗，你不怕他们两个看到啊？”海蜃虽戴着纱帽，旁人可能未必认出来，但厉怀渊和阿夕肯定能认得出来。
海蜃笑着说“我是他们的师傅，难道还怕他们认出来不成。”
旭阳反应过来“这倒也是。”
海蜃刚刚真的是多虑了，因为厉怀渊和染华夕正忙着和其他海域的族长交涉呢，哪里有时间顾得上他。
“海蜃，按理来说清梦星河和鬼域的老族长都已经去世了，为什么他们两个还没继承族长之位呢。”这个问题旭阳老早就想问了，怎么墨叔叔都当上了族长，这俩人还是少主呢。
“哦，这个可能是我的原因吧，因为他们两个还没出师。”
“那他们什么时候出师啊？”旭阳记得鬼域最后一任族长是阿夕，也就是说明阿夕最后是当上了族长的。
“快了”海蜃看向旭阳“不过就算他们出师了，你也可以来扶风谷的。”
旭阳明白了海蜃的意思，这是以为不跟着他们两个他就不会去扶风谷了吗。“你放心吧，我肯定天天去，去到你烦我为止。”
“那估计是不会了。”海蜃怎么可能会烦旭阳呢，他还希望天天能够见到旭阳呢。
他们说话间，厉怀渊瞥到了旭阳。“回来了？”随后，他就看到了旭阳身旁的人，刚刚看了一眼还没太在意，但越看越觉得眼熟。“神君？”
染华夕也注意到了海蜃，就要行礼“师傅”。
海蜃微微抬手拦住了他们动作。“没人知道我来了这儿，我也不想让人知道，就当做我是跟着你们一起的普通弟子吧。”
厉怀渊和染华夕一向知道海蜃的性子，不喜热闹，今日海蜃能来都出乎他们意料，对这样的要求也是明白的。
旭阳环视了下大殿“诶？刚刚二公子沈亦清不是在殿内呢吗，怎么此刻不在了。”
厉怀渊答道“沈族长醒了，二公子去看了。”
旭阳不理解的看着沈亦然问道“那大公子呢，为何大公子没去呢？”
厉怀渊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旭阳。“你是从外星来的吗，竟然不知道这事。”
厉怀渊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小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沈族长一向不喜欢这个大公子吗，哪怕重病到不能处理政务，也迟迟不把权利交给极有才干的大公子。”
在各族中，老族长年迈之时就要教授继承人学习处理政务，以免到时候继位之时无法处理好族内事务。
难道当年沈亦然修炼邪术是和老族长的偏心有关吗，旭阳还不知道具体的实情。如果他能有办法帮沈亦然度过这劫难，他的妻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而他和风度兄也不会父子对面不相识了。
虽然沈亦然经常说不去认回风度兄，但在看到风度兄出事的时候，他依然毫不犹豫的奔向风度兄。
旭阳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厉怀渊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肯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你不会不知道云端海域的实情吧，诶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四族中人啊，不会是哪个不知来历的外来物种吧？”
染华夕推了厉怀渊一下“你瞎说什么呢，还外来物种，我看你还是入侵物种呢。”
厉怀渊顺着染华夕的话接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旭阳说不定真的是什么入侵物种，你看他那和我不对付的样儿。”
“和你不对付天经地义。”说完，旭阳转头看向染华夕。“阿夕，我再出去一下，你们不用找我啊。”旭阳拉着海蜃就要走。
厉怀渊拽住他“你又要去哪儿疯啊？”
海蜃盯着厉怀渊拽住旭阳胳膊的地方，厉怀渊总觉得神君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着前所未有的不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去哪儿跟你没关系，不用你管。”旭阳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带着海蜃出去了。
海蜃也没问要去哪里，旭阳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结果他发现他们越走越往里去，好像是要往内院走。
果然，一到内院，旭阳就开始偷偷摸摸的了。纱帽碍事，海蜃干脆把它摘了下来，反正他们两个躲着人走，也不会有人看见他们的。
“海蜃，你知道那个沈族长的房间在哪儿吗？”旭阳转了一圈也没找到。
“不知道”
旭阳突然想起来，以海蜃的性格怎么可能知道云端海域的房间事情，估计他连扶风谷外的都不知道。
也许真的很巧，他们谈论完之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有一些人端着水盆从一个房间走了出来。那个水盆里布满着鲜血，应该是沈族长的。
旭阳指了指“看来就是这个房间了，我们进去看看。”
海蜃拉了旭阳一下“你就打算这么横冲直撞的进去啊，我无意暴露身份，他们也都不认识你。”
旭阳拍了拍海蜃的手。“你放心，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呢，我们偷偷过去，有你在，没人能发现我们的对不对？”
海蜃宠溺的对他说“对”。
海蜃施了法，将他们两个都隐身了起来，海蜃的法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识破的。旭阳走到房间的窗边，往里瞥了一眼。房间里的人不多，很清楚的就能看到沈亦清坐在床头。
床上的老人时不时的咳嗽出声，声声泣血，旭阳仔细的看了看，沈族长面色枯白，可以看出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沈族长拉住沈亦清的手。“清儿，外面来了多少人，你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
沈亦清很是无奈，但也不敢反驳。“父亲，您这是何必呢，这些事自有大哥来处理，您安心养病就好。”
沈族长立马愤怒的拍了拍床边。“那个孽障能处理好什么事情，想让我把整个海域交给他，绝不可能。”
旭阳听到这儿，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真的是旭阳见过的最……那什么的爹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爹呢，旭阳认识沈亦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沈亦然了。
沈亦然绝不是什么坏人，难道他过去所发生的事都和这个亲爹有关。
旭阳喃喃自语“这么看起来沈亦然和这个沈族长的关系是真的不怎么样啊。”
谁料海蜃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旭阳。“原来你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啊，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和怀渊顶着来的呢。”
旭阳没想到连海蜃都这么想。“我是真的不知道，没骗你，不过这事儿连你都清楚啊？”旭阳知道海蜃一向不理会外面的事的，倒还有难得清楚的。
海蜃拉着旭阳往远处走了走。“这俩父子闹得也算得上是天下人皆知。”
旭阳有一事不解。“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对沈二公子很好啊。”
“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点，同样都是他的亲子，但沈族长还是对二公子很好，对大公子……”接下来的话海蜃就没说了，但旭阳也明白了。
旭阳小声问道“那大公子是沈族长亲生的吗？”旭阳突发奇想，但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有可能，要不然哪个父亲也不可能偏心到这种地步啊。
“自然是亲生的，沈族长最不喜大公子的一点便是不想让他继承云端海域，但大公子实力够强，他没有理由剥夺大公子继承的权利，海域里的长老也不会同意的。
如果大公子不是他亲生的话，他完全可以说出来，就不会有现在的困扰了。”海蜃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旭阳也反驳不了。
旭阳砸了砸嘴“那这大公子可真是太可怜了。”
海蜃提醒道“看够热闹了吗，看够了我们就该回去了，一会儿就该开宴了。”
旭阳看了看房间的方向，实在是太替沈亦然窝火了，不听了，回去。
他们回到宴会的时候，正好赶上开宴。海蜃已经戴上了纱帽，他们坐在厉怀渊身后，低调的很。
旭阳往那儿一坐，可能是因为这场宴会是因为来探望沈族长的，所以宴会上的菜都很是清淡。
“胃口不好？”海蜃看旭阳并没有吃多少。
旭阳支着下巴，无聊的说道“谈不上胃口好不好的，只是觉得沈亦然太惨了，跟我有的一比。”
厉怀渊听到这儿，突然回头问道“你还能跟他比惨啊，你也爹不疼啊？”
殊不知正是厉怀渊的这句话戳到了旭阳的痛点，还真让他说对了。“您可真会猜，别说我爹不疼了，我爹可压根不认我。”
厉怀渊没听出来旭阳的言外之意，有些莫名其妙。“你爹谁啊，生出你这么个儿子，也真够厉害的啊。”
旭阳不阴不阳的答了句“谢谢夸奖”。
海蜃看了看旭阳，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厉怀渊，一个猜想逐渐在他的脑海里成型，不过他还不确定，也没打算问旭阳，想必旭阳也不愿意说的。
沈亦然走到正中间，端起酒杯。“各位族长，欢迎你们能来探望家父，亦然在此多谢各位。”
“多谢什么？”
旭阳的视线朝着那边看去，见到沈族长坐在轮椅上，被推了上来。他咳嗽的撕心裂肺，但还是怒目瞪着沈亦然。
顿时，整个宴会厅都乱了起来，沈家的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今天竟然闹到了大家面前。
“父亲”沈亦清追了上来，表情略显慌张，时不时的伸手拦着些沈族长。
“你给我……让开。”沈族长扒拉开沈亦清的手，沈亦清顾虑着沈族长的身体，不敢使劲，所以很轻易的就被推开了。
沈族长看着沈亦然。“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我还没死呢，我是族长，你算什么东西？”这话说的可是非常恶毒了，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都不禁皱了皱眉。
然而被骂的沈亦然本人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平静的站在原地，对沈族长的话好像充耳不闻。
“大哥”沈亦清走到沈亦然身边，担心的看着他。
这回沈亦然终于有了动静，他看向沈亦清，淡淡的笑了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亦清，你给我回来，你把他当大哥，他可没把你当弟弟。是他……咳咳……咳咳，就是他要抢走你未来族长的位置。”
“父亲，大哥本来就是族长之位合理的继承人，您先别说了，赶紧跟我回去吧。”沈亦清看向周围的所有人，显然是不希望家事都抖落出去。
谁料沈族长虽然病弱，但是却拍着轮椅边缘大喊大叫，一点都没有族长的形象。“什么继承人，我承认的才叫继承人，沈亦然我告诉你，我绝不认你做我云端海域的族长。”
旭阳单单是在一旁听着都觉得难以置信，心里难受，他已经体会过了沈老族长的偏心，但从未想过他竟能偏心至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有想过这些话会给沈亦然带来多么大的伤害，若有一日沈亦然做了族长，今天也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令人嬉笑。
就在这时一个对于旭阳来说无比熟悉的人出了声“沈族长向来是极明事理之人，这大公子究竟是做了怎样大逆不道的事，气坏了沈族长，当真是不孝。”
旭阳盯着说话的叶提，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怪不得千年之后的沈亦然也那么不喜欢他。
旭阳就站在厉怀渊旁边，所以他很轻松的就听到了厉怀渊的低语。“这叶提真是不嫌事大，这沈族长也是个拎不清的，他身子一向不好，多年来都是沈大公子替他打理一切事务，如今竟连半分好都没捞着。”
旭阳从厉怀渊的话中也能听出来他对沈族长的不满，旭阳倒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
在旭阳的眼中，千年之后的厉怀渊是个非常厉害的族长，能让各个海域臣服，能不厉害吗。倒是从未想过他年轻之时，也有过这样为人鸣不平的样子。
厉怀渊和染华夕皆代表着清梦星河和鬼域，他们哪怕再生气，也不能插手别的海域的事情。但旭阳和他们不一样，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一个查无此人的人根本不怕牵连什么人。
旭阳往前略走了两步。“恕我直言，叶族长刚刚说的不对，您并非云端海域中人，也并非他们父子二人。不过是刚刚听了只言片语，凭何就断定是沈大公子不孝呢。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如何行事。”
旭阳对着叶提说完，叶提整个人都被噎了回去，竟然忘了第一时间反驳。旭阳也没给他这个机会，旭阳转头看向正上方的沈族长。
“沈族长，我敬您是长辈，有些话本不愿说。然而我这样一个外人听了您的话都深感痛心，同样都是您的孩子，您这样……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啊？”
旭阳的本意绝没有编排沈亦清族长的意思，只是替沈亦然觉得不甘心。
沈亦然本来一直也没个动静，听到旭阳的这一番话倒往他这儿看了一眼。他记得旭阳，旭阳来的时候还和他说过话呢。
“咳咳……你又是谁……咳咳？”沈族长没见过旭阳，但看旭阳站在厉怀渊身边，也没太过分。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没有什么名头，但我尚且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总要端平吧。您说大公子不配做下一任族长，那您说说原因啊……”
还没等旭阳说完，叶提又冒了出来。“这位公子可真是有意思，说我不是云端海域中人，你也不是云端海域中人，有什么资格过问人家的家事？”
旭阳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提一眼，真是跟他不对付的人什么时候都跟他不对付。旭阳没有理会叶提，他知道跟叶提这种人多纠缠没有什么意义。
旭阳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我虽然不是云端海域中人，但我知道沈大公子天赋异禀、法术高强，多年来处理政务更是从无差错。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沈大公子更是多年救济了不少各地战争留下的孤儿。这样的人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难道还不够得到您的认可吗？”最后一句话，旭阳是看着沈族长说的。
沈族长听了这话短暂的沉默一瞬，然而沉默过后便是更为的愤怒。“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你算得上是什么东西？”
厉怀渊本来还静静地站在旭阳身后，听到这话就忍不了了。
“沈族长，您这话就有些说错了，既然是家事，您为何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揭露这些事。您想借我们的手、嘴来坐实沈大公子不服您的管教，结果旭阳的反应不如您的意，您就说出这样攻击人的侮辱话，这恐怕不太符合您一海域之长的身份吧？”
厉怀渊虽然还没继任族长的位置，但他的身份可不比在场任何一个族长的身份差。
旭阳回头看向厉怀渊，他没想到厉怀渊竟然会为他在众人面前说话，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染华夕也站在了旭阳旁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咳咳……咳咳咳……你们……”沈族长又瞪着面前的沈亦然。“好啊你的翅膀硬了，有人替你说话了，混账东西。”说着，就拿起轮椅旁的拐杖，往沈亦然身上砸去。
无论如何，沈族长都是沈亦然的亲生父亲，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拐杖，他没有躲。
幸亏站在沈亦然身旁的沈亦清反应的快，站的又近，他迅速的用手拦下了拐杖。厚重的拐杖打了下来，沈亦清的手顿时就肿了起来。“父亲，您看清楚，这是大哥，您的儿子。”
“亦清，你的手……没事吧？咳咳……快让爹看看”沈族长对沈亦清的态度和对沈亦然的态度正可谓是天差地别。
沈亦然也赶紧攥住了沈亦清的手。“手怎么样？你替我挡什么呀。”
可以看的出来，沈亦然和沈亦清两兄弟关系没受父亲的影响，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