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佛祖庇佑的地方,所以这里倒是没有守卫。
“我感觉我这个样子进去,佛祖可能觉得我是哪里来的小鬼儿,然后将我收了去。”旭阳比划着自己一身白袍,披头散发的样子。
“佛祖很忙,没空理会你。”
可能是因为尸体在水里泡的太久了,即使殿里熏着浓重的檀香,也掩不住阵阵的腐臭味。
“咳咳咳……这味道,也太冲了吧。”旭阳一进去就忍不住捂住口鼻。
海蜃看着旭阳一副下一秒就要吐出来的样子,也不忍心他再这么忍下去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味道肯定很大,你要是受不了的话就先出去吧。”
“不用不用,你都能受得住,我有什么受不了的,我……呕”旭阳本来想表示自己可以撑住的,可是他刚一张口,味道就飘了进来。
“不行不行了,我撑不住了,我真的要先走了,你……加油!”旭阳顿时脚不停顿的离开了。刚一出去,就忍不住的跑到树下,扶着树干,干呕了半天。
他这一天都没怎么好好的吃饭,自然什么也吐不出来,不过也给他折腾了够呛。
海蜃在旭阳走后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旭阳每次都表现的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但毕竟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少年,一看到尸体还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殿内昏暗,但这对海蜃却没什么影响,他走到尸体前面仔细观察。之前听说过慈恩方丈慈眉善目,是一位极其和蔼之人,可惜了,再慈眉善目的人现在也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了。
旭阳在外面等了好久海蜃才出来,不符合常理的是海蜃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却连半分的尸臭、檀香味都没有染上。
旭阳出来这么久,早就已经稳定下来了,一看到海蜃出来就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回去说”
旭阳看了眼周围“嗯”。
俩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回了房间,没有任何人发现。
“快说说看”
“我仔细看过了,他死的很平静,没有挣扎,身上也没有伤。”海蜃简单的概述了自己发现的结果。
“死的很平静可以理解,也许他溺水的时候已经是属于神志不清楚的状态了。但是,你确定他身上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吗?”
“我确定”
“这就怪了,那个池塘我们都看过,里面水草什么,废弃的杂物那么多。从那里溺死,可能做到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吗?”旭阳自问自答,自己就替自己回答了“不不不,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溺死在池塘。”
“没错海蜃,我们换个角度想,如果他是在别的地方溺死的,然后尸体被凶手运送到了池塘里。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个过程势必会很小心,所以有可能身上会没有伤。”
“所以我们现在要解决的就是为什么凶手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却仍然要把尸体沉在这个池塘里。”
“我想这应该与池塘的废弃有关,看来这个废弃池塘的背后还有一段故事呢。”旭阳的斗志又被重新燃起了。
“不早了,先回去睡吧。”
“可我现在睡不着啊,不如我们现在……”
“睡不着你可以重新去查验下尸体,万一我有什么遗漏的也说不定。”
“不用不用了,海蜃你能有什么遗漏的啊。哎呀,我怎么突然这么困啊,可能是起的太早了,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睡觉去了。海蜃,晚安呦。”说完旭阳生怕海蜃还说些什么,一溜烟的就跑回了隔壁。
坦白说这一晚上旭阳睡的真的不怎么好,好像一睡着就能闻到腐臭的味道。他本来还想白天补补觉来着,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大清早的就有人来敲门。
砰砰砰的,那个声音大的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他的门给拆了,这动静一听就不是海蜃。没办法,旭阳只能满脸不情愿的开了门。
“干什么干什么?这么晚才开门。”门外站着一队官兵,一看门开了,领头的气急败坏的问道。
“官大哥,您看看这天,这才什么时辰啊?我当然是在睡觉了,太困了,您有什么事吗?”旭阳勉强的睁着眼睛靠在门框上。
”呦,真是稀奇,还真当这里是客栈啊。这里死了人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慈恩方丈嘛,昨天闹的那么厉害,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天地良心,我不是你们这的人,前两天才来的连城。我都没见过慈恩方丈,害他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谁说是慈恩方丈了?”
“不是他?”旭阳立马就精神了,站直了身子“那是谁?”
“是前天为我们领路的小师父。”这时海蜃也走了过来,他的身后也跟着几个官兵,显然他也是被官兵控制起来了。
“小师父死了?怎么死的?谁杀的?”旭阳迫不及待的发出了连环三问。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们两个才对,为什么要杀害那个小师父?”
“大哥,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和那个小师父无冤无仇的,我们为什么要杀他啊,而且我们和他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为我们领了个路。照您这么说,那天被他领路的人多了去了,岂不是都是凶手。”旭阳赶紧解释。
“哼,那天被他领路的人确实很多,可你们是最后两个人,据其他师父们说,那日他为你们领完路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昨日大家都比较慌乱,所以也未曾注意到,今天才发现他被吊死在了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况且,昨天我们挨个房间问话,怎么就没人见到你们呢。”
“额……可能是因为昨天人太多了,所以大家不曾注意?”这个地方确实是他们理亏。
“不可能,要是寻常人有可能记不得了,可你们两个生的这般样貌,怎么可能忘了。”
我可真是谢谢你夸我们了,旭阳在心里吐槽道。这可怎么办,旭阳朝着海蜃使眼色,是要用法术逃跑吗。
海蜃朝着旭阳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所以他们两个就这么被抓了起来,那些官兵们倒也没有太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压回了连城府衙。没想到他们一心想下山,结果却是这么下山的。
本以为把他们压回来是为了受审的,可是他们直接就被压入了牢里。
旭阳见官兵将他们关到牢里后就要离开,赶紧拽住了一个。“官大哥官大哥,人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能不能见见知府大人啊?”
“你们还想见知府大人,哼,等着吧。”那个官兵毫不留情的嘲讽他们,随后就走了。
这牢里关了很多人,他们这一间就还有好几个人。“海蜃,我们该怎么办啊?”
没等海蜃回答,就有其他的犯人回答了。“怎么办?小兄弟,你不用想了,那个贪官才不会放你们出去的。”
旭阳立马凑到那个犯人旁边,“这位大哥,您怎么称呼啊?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我姓周,我是因为采花贼被抓进来的。”
采花贼?旭阳听到这立马小碎步的离他远了些。
“哎呀小兄弟,我刚都听到了,你们是因为被怀疑杀人了才被抓了进来的,那你们杀人了吗?”
“当然没有”旭阳立马反驳。
“这就是了吗,你不是杀人犯,我也不是采花贼。”
“那您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我呀其实就是个花奴,平日里为我家小姐打理花圃。后来天杀的采花贼玷污了我家小姐,官兵查探的时候发现了花圃中的花,所以就把我给抓了进来。天地良心啊,我家小姐爱花,房里经常送去新鲜的花装饰。家里花圃的花出现在小姐的房里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可他们偏要将脏水泼我身上。小姐不嫌弃我是个粗人,于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呢。”
“原来你也是被冤枉的啊。”旭阳还是挺同情这位周大哥的。
“你难道没有为自己申过冤吗?”海蜃问道。
“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外城人,自然是不了解连城的情况。若是以前的知府那是顶顶好的,可是这个知府真是贪官,恶官,狗官。”周大哥愤愤的说道。
“我们确实不是连城人,但是来了连城几日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知府不是个好人。周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出去,然后为你申冤的。”
“小兄弟真是乐观啊。”周大哥显然是不相信这话,因为刚进这牢里的人都想着自己会被还予清白,殊不知这里进来了就出不去了。但是他并不打算直言,打击旭阳的自信心。
旭阳也看出来了这位周大哥不相信他们能出去,不过他们俩肯定不能一直在这里被关着。
“海蜃,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旭阳小声问。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才不相信你能没有办法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被抓进来的吧。我是因为今天起的晚,迷迷糊糊的,才被那些官兵打的措手不及。你不一样,你肯定早就发觉他们了,却还是束手就擒,肯定有问题。”
海蜃勾唇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是我太了解你了。”
“我确实是故意的,暮苍山就那么大,什么也查不出来,继续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若是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必然还会有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不如我们顶下来,还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山接触案件。”
“可是你也没想到我们会被直接关在这里吧。”
“确实没想到,不过,既然要定罪,肯定是要走个形式的,那个形式就是我们的机会。”
“所以我们能做什么?”
“等”
好吧,听见海蜃这么说,旭阳心里总算有些安慰了,最起码应该不用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
这牢里确实不怎么好待,又阴又潮,每日送来的饭菜更是难以入口。旭阳还能忍着,海蜃是从来不吃的。
“旭阳小兄弟,你这朋友都连着两天没吃东西了,真的没事吗?”
旭阳看了看依旧什么事都没有的海蜃,其实他们修行之人并不在乎吃不吃东西。
饿了的话可以用法术化去,不过他们依旧吃东西也不过是为了饱口腹之欲。海蜃修行多年,自然不在乎这一两日不吃东西。
“哎呀周大哥,不用管他的,我这朋友在吃喝方面格外的挑剔,饿这一两日不要紧。”
“不……不要紧,不会出什么事吧?”
糟糕,忘了他们人族是一日不吃饿得慌了。“额……顶多就是虚弱些罢了,没事没事。”
“喂喂喂……”这时狱卒突然过来叫人。“你,你,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他指了指海蜃和旭阳。
呦呵,他们等了足足两日终于把他们给盼来了。“旭阳小兄弟,这……”
“没事的周大哥,我们去去就好,不会有事的。”旭阳安抚的对周大哥说道。随即和海蜃一起往外走。
“狱卒大哥,这把我们带出去是有什么事啊?”
“废话怎么这么多,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旭阳在这碰了一鼻子灰,无奈的朝着海蜃眨了眨眼。
果然不出海蜃所料,这狱卒确实把他们带到了官堂之上,不过审讯过程却并不对连城百姓开放。也对,他们是打算把冤案子往他们身上推,又怎么会让百姓们旁听呢。
“堂下何人,为何不跪?”看所占位置应该是师爷。
旭阳虽然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跪这个鱼肉百姓的知府,可奈何人族有着规定,公堂之上见到知府大人必须得下跪。
“草民旭阳拜见知府大人。”
“草民海蜃拜见知府大人。”旭阳本以为海蜃不会跪呢,毕竟缚启神君长这么大应该没跪过什么人吧。就算有,这些人恐怕早就身归混沌了。
“堂下之人,可是你们杀害了静安小师父?”那位知府大人终于开口问话了。
“回大人,并不是我们。”旭阳赶紧反驳。
“大胆刁民,证据确凿,岂容尔等辩驳。”
证据确凿?哪里来的证据,竟然还不让人辩驳,纵然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没找到还是被这个狗官气个半死。
旭阳还想说些什么,海蜃却先开口“回大人,您百忙之中竟然还有时间提审我们,真是辛苦。”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连城要大难临头了。”
“大胆”那知府显然被气的不轻。
海蜃并没有被他吓到,依旧不慌不忙。“回大人,佛门重地一下子死了两人,还皆是出家人,这件事如果传到了京城……与当今皇上重佛教之心违背,这已经不单单是两条人命了。在钦差大人巡视期间,这是藐视皇权。”
钦差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他怎么都不知道,海蜃是怎么知道的?旭阳现在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知府突然就沉默了下来,稍后他一挥手吩咐官差们。“你们都下去。”
顿时整个公堂上就只剩下海蜃、旭阳、知府和师爷了。
“说说吧,你怎么知道的?”知府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知府只需知道您现在屈打成招不成了,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快破案,而我们两个是唯一能帮您的。”
“本官凭什么相信你们两个平民?”
“其实知府大人心里已经相信我们了不是吗?”
“好好好,好极了。本官只给你们十日的时间,若是不能破案,就呈上你们的项上人头吧。”
这一切都在海蜃的意料之中“那还请大人配合我们。”
等到他们离开官府的时候,旭阳也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个人还有些飘飘然。
“海蜃,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知道有钦差的啊?还有皇上笃信佛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公堂上海蜃觉得没有必要对知府解释,不过现在离开了,他倒是对旭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上笃信佛教我很早就知道了,就是上次我们来连城的时候,那次我在人族停留了一段时间,所以略有耳闻。至于钦差会来此也是因为那一次连大人去世,当时就有钦差上门调查。别看连城与京城较远,但是在京城之前连城才是本国首都。所以每年都会派遣钦差来此的,我算了下时间差不多正是这个时候。你们上次先回长乐海域了,我因为为希希置办些物品,所以多留了一会,就记住了。”
“原来如此,所以这一切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旭阳恍然大悟。
“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跟着他们回来啊,总要寻个由头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知府大人啊。”
“海蜃啊海蜃,我都担心和你待久了,一不小心就被你卖了。”
“卖你不值钱,不如留在我身边。”
“不过,我们要怎么才能在十日之内破案啊,这凶手究竟是谁啊?”
这确实也难住了海蜃。“现在我们毫无头绪,线索太乱了,必须整理一下思路才能继续调查,否则做的都会是无用功。”
“整理一下思路……既然一切的开始都是那个不合时宜的池塘,不如我们调查一下那个池塘吧。”
“正有此意”海蜃还是和旭阳想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