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不过个把时辰,兰樾坊就到了。
我沿着台阶顺势而上,一间偌大的包房外挂着精美的红灯笼,嬉笑怒骂声不断从里传来。
门口两个侍从是卫祁的人,他们也很快认出了我。
但还是抽出长剑挡在门前:“将军有令,府内人不得入厢房。”
我扫视过他们,冷冷道:“将军府还是我当家吧,连府里的女主人也被拦在门外。今日拦我,我回去砍了你们头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成亲当家来我从未对府里人说过重话,更不用提杀头这种威胁。
两个人面红耳赤地对视一眼,还是给我放了行。
开门扑面而来就是一阵暖香,奇异又勾人。
温香软玉在怀,也不怪卫祁不着家。
随着推门声厢房里的人也转过来视线,主位上坐着的就是卫祁。
而一旁的月乔半个身子都快倚到他身上。
见到我卫祁皱了眉,眼神里都是不耐烦:“你来这里干什么?岑安你是将军府的主母,别跟那些京中的泼妇学,丢了将军府的面子。”
他不问我为什么来,只是怕我闹起来丢了他的面子。
我把那股痛意压下去,只哑声说:“念儿高烧不退,盼着你回去。太医也说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熬不住。”
我话说的简短,却被一阵娇笑声打断。
开口的是月乔,她眼波流转柔情似水,话里话外却都是刺。
“卫夫人,你这样的借口我见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女人家留不住男人,不要将孩子掺和进来,倒是丢了脸面。”
这些话无疑给卫祁添了把火,他起身朝我过来,紧紧攥着我的手腕耳语:“别在这里胡闹,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岑安,你别犯了善妒的过错,借着念儿发泄。”
我张了张口想辩解,但还是只干巴巴说了句:“不是骗你。”
我一向不擅长口舌之争。
卫祁从前说我笨口拙舌得可爱,可如今从他低沉的脸色里只能看出怀疑和厌烦。
月乔以退为进一般冲着卫祁开口:“快回去吧卫将军,不然夫人还不知道要编出什么来。倒是惹得我白白背了身骂名。”
卫祁彻底黑了脸,众目睽睽下坐回了主位。
随后便对着门口的侍从下令:“天色太晚了,送夫人回府。”
不是劝告,是命令。
我喉头泛起绵密的酸涩,想开口眼眶里却好像要掉下泪,只能转头离开保住最后一丝体面。
厢房里丝竹管弦再次响起,谈笑声将我和墨色的夜隔成两半。
骑马往回赶时,我只觉得京中夜厚重的要把我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