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惊魂
这天,周城刑警李如军接到一个求救电话,求救者自称被困在吉祥轧钢厂。
吉祥轧钢厂已倒闭数年,李如军赶到的时候,好半天才适应了厂房内的昏暗。终于,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呼救。
寻着声音搜寻,他赫然发现一名被害人双手被捆在背后,半个身子困在半封闭轧钢机的轧槽里,冲锤就悬在报案人上方不到半米处。冲锤能把钢铁打成各种形状,人体会被轻易轧成肉酱!
李如军冷静下来,问他是怎么来的,对方却回答不知道,只说有人给他留了一部手机,并让他拨打纸条上的号码。
为了安全起见,李如军准备先关上电闸,然后再细细查问。没想到,当他一把拉下电闸时,厂房里的灯光却忽然亮了起来!
糟了!有人将电闸的开关对调了!同时,禁锢报案人的轧钢机也启动起来!冲锤每过几秒就往下移动一点,势必要将下面的人碾碎!
李如军立即跑向轧钢机,打算切断轧钢机的电源,却发现插头与插座焊死成一体了!
时间一秒秒过去,冲锤一点点落下,李如军急得满身大汗。这时,他听到了报案人的哭腔:“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来看里面!”
李如军猫腰往机腹里看去,两个亮着红灯的按钮相隔半米,看上去像野兽赤红的双眼。
“纸条反面有字!说要想让它停止,就得同时按下按钮。我两只手被捆在一块了,只能按一个,另一个得由你来按,求你了,救我老K这一回,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李如军明显迟疑了。老K,原来他就是臭名昭著的老K!老K曾揭发了一名卧底刑警,致使该名卧底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这位卧底,恰恰是李如军的警校同学!
像老K这样的恶棍,即便自己不救他,相信也没有人会责怪和知道……但李如军很快把这念头赶走了。
思虑之时,他觉得有什么抵紧了自己的后腰――那是另一台轧钢机!李如军低头看了一眼,原来地上有一段隐蔽的轨道,通电后,另一台轧钢机也在向这边移动。
李如军很快就动弹不得,机器仍在向前挤压,再这样下去,两人都会变成肉泥。李如军咬咬牙,钻进轧钢机的机腹中。用全力喊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按!”
两只颤巍巍的手一起按下了按钮,三秒钟后,两台机器终于同时停止了!他们得救了!
可是,到底是谁设的这个局?根据调查,老K手中的纸条是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字词拼贴而成,手机上也没有指纹。
至于那些设备,在出事之前,老板曾接到收购厂子和设备的电话,对方很爽快地打了预付款,收购人请人重新摆放和修理了设备,时间足够让凶手做手脚。而且,对方汇款过来用的也是别人的假证!
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2.中毒
下班的路上,李如军还不断思考着这些问题。走到十字路口时,李如军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他。
回过头,他的目光撞见了一个身材瘦削,皮肤偏黑的女人。两人目光碰撞,女人的视线扭向别的地方,但李如军的不适感并没有消失。
这时,他注意到了另一个人,他站在女人身后,一张脸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之中。
突然,男人一刀刺向女人,刀光闪过,血花飞溅,女人呻吟着倒在地上。然后男人迅速转身逃开。
李如军大喝一声,拨开拥挤的人群,冲向事发地点。一边是倒在地上血流汩汩的女人,一边是行凶得逞即将逃窜的凶手,先管哪边?
很快,李如军已经做出了决定,俯身先查看女人的伤势。
幸运的是,虽然出血不少,但并不致命。真正危险的是气管,它几乎完全断了,若不及时处理,女人将被伤口涌出的血液呛死,但只要在气管开口处插一条管子便可。
李如军掏出随身携带的水笔,掰掉笔头笔尾,只留中间一根笔管,又解开女人胸前的扣子。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了,女人的秋装上衣内袋里,是几包装着粉末的小塑胶袋,每个只有指头大小。
难怪女人看他的眼神躲躲闪闪,她是个毒贩!
救,还是不救?他不是专业医疗人员,只要打通120电话,他就算完成了职责。他也知道,等120过来,恐怕已经晚了。
几次深呼吸后,他用手帕清干女人气管附近的血液,将笔管插入她的气管中,又俯下身去,将已呛进气管的血液吸出。
虽然不够专业,但应该能坚持到救护车的到来。处理完伤口,他刚想站起来,却一头栽倒在地,在晕倒之前,他仿佛看见了一张脸……
醒来时他已在医院了。
“我怎么了?什么时候能出院?”李如军对医生扬扬还挂着点滴的左手。
“你中毒了,最好还留院观察一下。”医生回答道。
“中毒?”可凶手哪来的下毒时间?李如军想起,他向女人跑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扎了自己一下,难道就是这一错身的时间?
“对,你中了仙人掌碱的毒,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毒药,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病人就会死亡,我们医院也是首次救治中了这种毒的病人。幸运的是,我们在你体内同时发现了微量的解药。”
“解药?哪里来的解药?”
“根据我们的检查,与你一起送来的女病人血液内就含有解毒剂。我们萃取了一些血清,制成了一支强效解毒剂……”
李如军想起了老K的案子——停止的按键,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解药?不顾医生的阻拦,李如军拔下了针头强行出院了。
3.抉择
深夜,李如军还在翻看录像。调取的录像显示,凶手实施犯罪吸引李如军的注意,而另一名同伙则趁乱将仙人掌碱注射到李如军体内。贩毒女人体内的解毒剂,可能是凶手事先注入的。
李如军认为这起案件和吉祥轧钢厂案是同一人或同一组织所为。虽然这两件案子发生的场地不一样,作案手法也不一样,但是都有共同的内在逻辑:
两件案子的受害人,都是同一类型,即犯罪者或嫌疑人;两起案件都指向他;同时,在两起案件中,如果他不帮助受害人,那么,受害人和他都会丧命,自己在两场案件之中的态度,才是案件的关键!
那么,凶手的安排,又有什么意义?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考虑进去的情况?比如说,那个晕倒前出现的男人的脸!
李如军努力回想起那张脸,突然,他想起来了——
张明,十年前的黑道风云人物,无恶不作。同时,他也得罪了许多人,有一天,他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人围攻,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正是李如军。等到赶到时,张明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而张明被杀害的十字路口,正是昨天凶手的行凶现场!
李如军赶忙翻出有关张明的记录,在死之前,张明还去过两个地方,其中一家就是吉祥轧钢厂,而另一家,是“红星”化工厂。那就是下一次谋杀的地点!
李如军立刻只身赶往化工厂,既然凶手的目标正是自己,那就由他做个了断。
红星化工厂也在市郊,是一幢黑漆漆的建筑,像一个巨大的迷宫。空气里有一股刺鼻的化工原料味,让人呼吸不畅。李如军打开手电,刚进去就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它是从一个长方形大金属罐里传来的。靠近了才知道,金属罐有三米半高,一个成年人要是单独掉进去了,肯定没法自己爬上来。
这就是第三名受害人?李如军爬上罐口。罐里很暗,看不清楚情况。他对下面的人大喊:“我是刑警,能听到我说话吗?”
“警察?太好了,快救我出去!”罐里传来了焦急的男声。
李如军查看了罐口周围,发现口沿有一架金属梯通向罐底。
“你等等,我马上下来。”李如军沿着梯子往下爬,爬到一半时,金属梯“咔”的一声,竟然从内壁脱落了!李如军一下子摔在罐底。就在此时,他听到了金属的摩擦声!
金属罐上方就是轨道,手电光下,李如军看到另一个罐子正慢慢倾斜。他很清楚罐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化工厂生产的工业酸剂!
李如军忙将梯子扶好,他让男人爬梯子。男人爬了几步,却“哎哟”一声掉下来。
平洼村的许灵妹近日临产,这可忙坏了娘家人。
秋后,灵妹的男人火娃跟着村人去了南方打工。火娃出门后不久,灵妹就打电话告诉火娃,她怀孕了。说到生孩子,灵妹高兴得不行,火娃这个可怜的孤儿终于有后了。火娃电话里再三安抚媳妇:“刚出来不到三个月,这个年我不回去过了,把假攒着,临产时无论多忙,我一准回去陪你。”前天灵妹肚子疼,赶紧打过去电话,火娃答应得好好的:“我马上请假,这就回去。”听说南方大雨成灾,灵妹担心他遇到阻隔回不来,于是第二天又打电话,火娃的手机却打不通了,说是欠费停机。灵妹便急了,火娃的其他同伴的电话又不知道,这让她如何是好?
灵妹肚子疼得不行,娘家哥嫂见火娃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赶紧和村人一起把灵妹抬出山外,送到了县妇幼保健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灵妹是高龄产妇,需要尽早做剖腹产。可一直神情恍惚的灵妹这时睁开眼,说:“不忙。火娃答应我的,他正往回赶呢。”身边的人以为她指的是起初电话里说好的事,就劝她:“别等了,他就是在路上,但孩子不能等吧。”可灵妹就是不听。
已经到了入院第三天傍晚,医生警告,再不手术,可能要出人命。住院处通知要续3000元押金,家里没多余的钱,火娃人没回来,灵妹哥哥在县城也是举目无亲,灵妹急得直哭:“他这人是怎么啦?当面跟我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这样磨磨蹭蹭?”大家说,灵妹这是发高烧说胡话,她啥时候能当面去跟火娃说事呢?还是先求医院通融一下,先手术着,这边赶紧凑钱,肚子里外两条命呢,马虎不得呀。
正在这关键时刻,火娃一身泥浆一脸疲惫地赶了过来,他胳膊肘上还带着一条巴掌长的伤疤,鲜红鲜红的。
“你咋才来呀!”灵妹悲喜交加,“我都快撑不住了。你那胳膊肘是咋的啦?”
火娃说,胳膊磕了一下,没大碍的。工程正在要命的关头,老板不给假。他一气之下不辞而别。可是,车到半路遇上湖坝决堤发洪水,淹了好多乡镇,路也断了。这工夫,一艘救援百姓的冲锋舟把他捎到了对岸安全区。上岸后,他又搭乘了一辆拖拉机,找到了火车站。“那拖拉机机主太黑了,十来里的路,宰我50块钱。要不是遇上这等急事,我无论如何也得找地方说道说道。”
灵妹笑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直接来这里的?”火娃说:“我迷迷瞪瞪感觉听到你说的呀,反正车子先到县城,就过来试试看。”这时,医生来催促手术。火娃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又听说住院费的事,就从贴身处掏出了一个存折,连同身份证交给大舅兄:“这事你办吧,里面不到六千块钱,取五千。我要困死了。密码是我和灵妹的生日,921316。”说罢,他趴在灵妹的床上迷糊过去。
这边灵妹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小时后,灵妹的哥哥交完费用,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对火娃说,自己差点儿让人给逮起来。原来,到了储蓄窗口,工作人员提醒他:“按密码。”他就按照妹夫说的,按了921316。可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再次提醒他:“确认。”意思是还要按一下确认键。他从没用过这种东西,以为对方问他密码是不是确认了呢,就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确认,不确认我能取钱吗?”这一反常举动引起了工作人员的警觉,不大工夫,保安来请他了,进到经理室好一通解释,又跟他们村长通了电话,才知道是一场误会。
这时,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出了手术室,报喜道:“男孩儿,母子平安。”火娃将孩子接过,说:“怪稀罕人的,挺像我。”火娃抱了抱婴儿,护士说还得洗一下,又把孩子要了过去,进了另一房间。这边,灵妹也被推出了手术室。
没过多久,护士把孩子送到病房,让灵妹母乳喂养。大家四处一看,嘿,火娃这当爹的怎么不见人影了?
灵妹抱着孩子亲了再亲,说:“别理他,当了爹端臭架子呢。我前天去催他回来,他跟我说老板不给假。后来,我好一通吵骂,他才不吱声了。”
怎么回事呀?娘家哥嫂好生奇怪,灵妹怎么可能去催火娃回来,这是麻药劲没过,说胡话吧?大伙追问灵妹到底咋回事,灵妹一会儿说她去跟火娃吵架了,一会儿又说可能是做梦吧,吓得大家赶紧找医生开了点镇静药,灵妹才安静地睡了。
灵妹睡着了,这边左等右等,火娃还是没有影子。莫不是他打工那地方活儿忙,又悄悄回去了?大舅兄想办法找到跟火娃一起打工的伙伴的电话,打过去,对方的回答却把他吓了个半死:“火娃在医院里呢。他为老婆生孩子的事跟老板请假,可老板没准假。当天下午他就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没检查出哪个地方摔坏了,可就是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大约成了植物人。他的手机没钱了,刚巧人摔了,就没来得及充值。”
大舅兄大吃一惊,关键时刻,妹夫摔成植物人了,这可怎么办?那么刚才是谁回来交的住院费,还抱了抱刚出生的娃娃?而灵妹说跟火娃吵嘴了,也让人毛骨悚然的……跟老婆商量,不敢让妹妹知道实情,干脆悄悄过去看看吧。大舅兄立刻简单收拾了一下,赶到了火娃治病的医院。
来到医院,火娃的工友们兴高采烈:“火娃醒过来了,啥事没有!”
这是怎么搞的嘛!大舅兄进入病房,火娃躺在病床上,他胳膊肘上确实有条巴掌长的伤疤,不过已经结了痂。火娃一见大舅兄进门,就笑了:“你说你,连个密码确认都不会按,差点儿让人给逮起来。”
大舅兄一听,头皮立刻发麻:火娃一直在医院里躺着,密码的事是怎么知道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就问:“火娃,你见过你儿子啦?”
谁知火娃又犯起了迷糊,说好像灵妹来骂过他,他确实往家里赶,却没了路,然后搭的冲锋舟,还被拖拉机宰去50块钱。最后说,见着孩子啦,母子平安。“孩挺稀罕人的,像我。可是,我怎么回来的呢?记不准了。”火娃说着,从贴身处掏出那个存折,都快折得有些变了形。大舅兄打开一看,两眼瞪得溜圆:就是生孩子那天,取走了5000块钱,还有50块钱的手续费!
雨还在下,高晓丹走上台阶,收起雨伞,进了银行的玻璃门。刚把银行卡插进取款机,突然冲进来几个人,就像电影中那样,头上套着黑丝袜,手中拿着枪。这伙人进来后,先制伏保安,并把一个想去按警报器的银行职员当场击毙。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所有的人都不敢动了。
劫匪共有五名,三个用枪控制着众人,两个迅速进入柜台后面,勒令工作人员把钱装进他们的手提箱里。
高晓丹的脑袋一片空白,一个持枪劫匪就站在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就在此时,银行的玻璃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穿一身黑衣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他看到室内的情形,愣了一下,忽然说道:“嗬!敢情我遇到抢银行的了?”
令众人诧异的是,他的声音中不但没有恐惧,相反,还有点兴奋的味道。
一名劫匪喊道:“识相的站一边儿去,别妨碍老子发财!”
年轻人微微一笑,径直走到说话的劫匪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说道:“是真枪吗?别拿玩具枪吓唬我。”
那个劫匪没想到年轻人这么大胆,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让他把枪夺了过去。另一个劫匪举枪瞄准年轻人的胸膛,扣动了扳机,子弹射到年轻人胸前,衣服被打穿了个洞,子弹却掉在地上。
高晓丹心想:难怪他不怕劫匪,原来穿了防弹衣,该不会是警察吧?正在高晓丹胡乱猜测的时候,她附近那名劫匪忽然拽住她的胳膊,并用手枪指住她的头,冲着年轻人喊道:“你再乱动,我就打死她!”
年轻人微微一笑:“你当我是警察?还拿人质来威胁我?她和我非亲非故,你想对她怎么样,悉听尊便。”
就在劫匪愣神的当儿,年轻人的枪突然响了,劫匪的手腕被打了个窟窿,手中的枪落在地上。高晓丹急忙弯腰捡起那把枪,反手对准了劫匪。
这时,不知是谁按响了警报器,几名劫匪见势不妙,开始往门口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