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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花园

作者:诸葛风|发布时间:2024-09-06 00:50|字数:5953

  “槐园”,外围是坚实的水泥墙,有两人高,只能从大门口那漂亮的欧式铁艺大门,透着看到里面那雪白繁华的一片盛开着槐花的海洋。铁艺大门上明亮的霓虹灯闪烁着“槐园”两个大字,龙飞凤舞,仿佛出自名家之手。铁艺大门敞开了一半,仿佛在开门迎客。谁也不知道这座花园是几时出现的,也没人知道这座槐园到底有多大。

  园外站着几个人,都是散步时无意间来到这里的,一对中年夫妇,一对年青情侣,一个老人和他的眼盲的孙子,还有一个巡警。为了叙事的方便,按照人物的先后出场顺序,暂且称他们为:中年男、中年女、男孩、女孩、老人、盲童、巡警吧。

  一行人走进了槐园,被眼前雪白的槐花海洋所迷惑,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铁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然后凭空消失,变成了一堵水泥墙。而那明亮耀眼的霓虹灯也突然暗淡了下来,组成文字的小灯泡坏了一些,“槐”字的左边暗了下来,“园”字的里面暗了下来。

  刚踏进园里,巡警敏锐地感觉到身上的对讲机里面只有嗡嗡声,他拍了拍对讲机,还是没有总部话务员那喋喋不休的声音。突然脚下一沉,地面竟然裂开,人向下坠去。

  在下坠的呼呼的风声中,他能辨别出那几声尖叫都是自己的同伴所发出。眼前漆黑一片,仿佛在向地心掉落,那么久,那么深……

  一个柔软的东西接住了急速下落的巡警,内脏仿佛有些移位那样难受,血液也沸腾了许久才缓和下来。“大家都在吗?”巡警在这种环境下要负起责任了。几个不同声音的回答,人一个都没有少。可这究竟是哪里?

  巡警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总算找到那支许久不用的手电筒,拧开开关,手电筒光线很强,照出了巡警面前几张扭曲变形的脸,他吓了一跳,才发现那都是自己的同伴,满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巡警抬头,上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把灯光射向脚下,在白炽光线下,脚下是一种怪异的黑红色,软软的,像塑胶,如果不是这怪异的地面,想必大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早已粉身碎骨了。灯光向前扫视,居然是无边无际的空洞。

  巡警沉声道:“我们现在身处一个很怪异的环境里,大家千万不要心慌,跟着我,一起向前走看是否有出路,不要落单,不要乱走。”

  地形一直很平缓,而且地面又极柔软,每走一步鞋子都会稍微陷进地面,多消耗许多体力。

  一直前行了十来分钟,眼前逐渐出现了光明。很冷硬的光芒不知从哪里发出,不是很强,却足以让他们看清眼前的一切,一道与地面同色的墙面将前路截断,与头顶、两侧合围,形成一个封闭的两人高的空间。

  盲童侧耳倾听:“你们听,有流水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走到左侧,伸出手摸索着,然后使劲一推,突然间,左右两侧同时打开了一道门,那门与墙面同色,在盲童的一推之下竟然同时开放。

  女孩好奇心强,抢着先闪进门后,男孩怕她出事也急忙跟了进去。只听到女孩的叫声:“咦,这是什么东西?还向外流着泉水。”巡警在看到同伴们都安全走进了门后,才最后走进去。

  谁也看不出来那悬在半空中的黑色物体是什么东西,不规则的形状,从一个小口向外喷涌出清水,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潭,多余的水也没有向外溢出,不知流向了何方。

  女孩因为紧张有些口渴,很鲁莽地掬起一捧水就喝了下去。巡警急忙阻止,可是女孩却咋着嘴笑了起来:“好甜的水,你们都来喝点吧,比什么矿泉水味道都好呢。”男孩也喝了几口,露出一脸赞同的神色,于是中年夫妇和老人都围着水潭畅饮起来,只有巡警和盲童没有喝。巡警总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诡异,然而看到同伴们喝了这水没有任何异常现象,也就没有阻止他们,可他自己却一口也没有喝,而盲童,也摇着头说他并不渴。

  喝饱了水,大家有了精神,再仔细看这室内,除了这个向外流水的黑色物体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于是都退了出去。

  右侧的门一直打开着,中年男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走了进去,然后听到他的一声惊叫:“天啊,这是阿里巴巴的宝藏吗?老婆快来看啊,好多财宝啊!”中年女听到他的叫声,一把推开了站在她前面的年轻人,第二个冲了进去。然后只听到她尖锐的叫声,一声又一声,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巡警第三个冲了进去,然后是年轻人,老人和盲童。

  这里或许真是阿里巴巴的宝藏,墙上四处镶满桂圆般大小的珍珠,在那无所不在的光线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地上凌乱堆放着许多金块和色泽各异的宝石。那成堆的钻石仿佛碎石一样不值钱地胡乱分布着,每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

  过了许久,沉默被中年女的再次尖叫所打破,她那并不苗条的身体向宝藏直扑了过去,重重摔在上面,然后她伸手把眼前所能看到的东西全部向自己怀里拨拉着,嘴里嘟囔着:“这些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巡警艰难地清了清因为震惊而变得发干的喉咙说:“这里可能是一座古墓,我们要保护好现场,这里的一切如果无人认领都是属于国家财产,你不能拿走这些。”

  老人领着盲童先退了出去,他微笑着说:“我这年龄,财富已经不能引诱我了。”一对年轻人对望了一眼,女孩大声叫道:“我宁愿你用自己的力量去创业,然后给我买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石!”男孩也笑了起来,他随手从墙上取下一颗珍珠,递给了女孩:“纪念一下嘛。”女孩望向巡警,巡警却把头扭到一边,女孩笑了,把珍珠放进了兜里。他们三个也退出了房间。

  巡警发现对面也就是左侧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他再回头,却撞到了墙。女孩尖叫起来:“门呢?”宝室的门不知几时也关上了,把中年夫妇关在了里面。巡警使劲推门,却坚硬如铁,他叫上男孩一起撞门,却纹丝不动,仿佛那里天然就是一堵墙。墙内传来中年夫妇的尖叫声,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他们的叫声越来越凄厉,而且掺杂着零乱的求救声。女孩不禁捂住了耳朵,巡警和男孩更加猛烈地撞那道墙,直到中年夫妇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周围死寂,只有巡警与男孩浓重的呼吸声,谁都能猜测出中年夫妇遭遇到了不幸。

  呆立,相视,巡警已经做出决定,“闯出去,找人来救援!”几个人分散开来,寻找出路。巡警站在前面的墙边,那里有一块地方的颜色比较浅,巡警伸出手抚摸,手竟然陷了进去。他身子向前探了探,整只手臂都穿越了墙面,他大叫起来:“快过来,这里可能是通道!”

  巡警侧着身子猛地向墙撞了过去,安然落到了墙的后边,而墙丝毫无损,仿佛一个肥皂泡,针穿透了过去,而肥皂泡却没有破。

  墙后面是一个更大半封闭的空间,墙壁上遍布着许多南瓜般大小的半透明泡泡,肿瘤似的畸形丑恶不堪,却如活物般一起一伏,在光线的反射下光怪陆离。

  巡警沉声道:“大家小心,不要触摸这些东西。”“这些是什么东西?长的真恶心。”男孩评价着。他好奇地靠近泡泡,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观察着。

  那泡泡突然爆裂开,喷出数道惨绿的液体射在男孩身上。他惨叫连连,那些散发着腥臭的液体落到他身上就开始冒烟,极速腐蚀着他的身体。男孩脸上也被溅到一些液体,五官已经不复存在,身上四处可见森森白骨。他痛苦万状地挥舞着手,撞到了泡泡上。

  泡泡就像蛇吞噬鼠类一样,张开了数倍于自己身体的大嘴,将男孩包裹了进去,然后合拢,恢复了原貌,除了那略显胀大的形状,没有人能看出它刚在两三秒之内吞噬掉一个人。

  女孩已经惊呆,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巡警死死抓住,不让她靠近那些泡泡。她歇斯底里大叫起来:“快救他,快救他啊!”巡警拔枪,隔着很远的距离对着泡泡开了一枪,那腥臭的液体又在四处飞溅,泡泡好像有疼痛感,扭曲了一下,外形显得更加令人恶心。又一枪,泡泡终于破了,里面没有男孩,只有一湾透明的液体,从破碎的泡泡里流了出来,在地上凝成一团,如水银般,缓缓向低处流去,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夜色酒吧

  周小三是夜色酒吧的常客,每次来都会喝个一醉方休。醉了之后就会说起自己老家那里的古墓,酒吧里几乎每个服务生都知道他说的那些事。

  这天他又喝多了,一如既往地唠叨起来。

  “我老家大西山那边的古墓,那可真叫个神啊。都知道那里有个古墓,可就是找不到。要是我能找到,随便弄几样古董出来,那可就发了……”周小三像背课文一样,反复地说着这些事情。

  正当他说得起劲儿的时候,有个人在背后拍了拍他,说道:“兄弟,我请你喝一杯,过来聊聊吧。”周小三正愁没人听他唠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魏春宝

  魏春宝犯了个大案——入室抢劫,杀人灭口。他一次就杀了一家三口,像他这种干外八行的人手都黑得很,本以为灭了人家的门就没人会知道他犯的事,没想到被小区里的监控摄像机拍下了他的样子,结果弄得全国各地都有印着他头像的通缉令,让他几乎无处藏身。

  “二哥,明天我去找你拿点钱,两千就够。”魏春宝站在路边一个公共电话旁,边打电话边观察着四周,“我准备到大西山里躲着,说不定还能发笔横财……听说那里有古墓!”

  鬼头村

  “蓝蓝的天,黑黑的地。洞里的娘,地里的爹。娃妞饿了找爹爹,爹爹发个面棒棒。娃妞累了找娘娘,娘娘讲个拉裤裤。”娃妞的心情似乎不错,手里拿着一束野花,在村口边唱边跳地自娱自乐。

  一辆金杯车颠簸地行驶在通往大西山的土路上,当金杯车驶进娃妞的视野时,她被这横冲直撞的铁家伙吓住了。娃妞从出生就没出过村子,更别说见车了,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司机小九是第一个看见娃妞的,他把车停稳后,从车里下来了四个人走到娃妞的面前,娃妞怯生生地盯着他们。

  其中一个胖子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说道:“小姑娘,我们是警察叔叔,知道吗?这里是不是鬼头村啊?”

  胖子说话时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娃妞被眼前的这个胖子的样子给逗乐了,“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肉馍,肉馍,娃妞要回去告诉娘,肉馍来了。”说完,笑着向村里跑去,四个人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弄得面面相觑。

  他们回到车上后,跟着娃妞的背影向村里驶去。

  “老刘啊,这小丫头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胖子问其中的一个年龄较大的警察。

  “应该是方言。”老刘说道。

  小九在旁边插话道:“我看也是。刚才那个小丫头唱的那个儿歌里最后那一句‘拉裤裤’,你懂什么意思吗?我感觉也应该是方言。”

  小九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老刘低哼了一声:“快看!那树上是什么?”车内其他几人随着老刘的目光看了过去,都不约而同地被树上的东西吓了一跳——人头!

  那其实不是真的人头,只是用麻绳拧出来的一个绳结,但看起来非常像人头。

  小九是第一个看出端倪的人,他对着车内的一个面色深沉的人说道:“赵队,如果没错的话,这里一定就是鬼头村了。据说这村里的人有一种手艺,就是能把麻绳编成一个头的形状,鬼头村的村名也是这样来的。”姓赵的队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车子驶到村口,车内的几人就看到村口站着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

  众人从车上下来,赵队甩掉了一贯阴沉的脸色,换上一个亲切的笑容对着人群喊道:“乡亲们,我们是省公安局的,来这里办个案子。请问哪位是村长?”

  人群里一个老者带着很重的方言说道:“这里没有村长。老朽年龄最大,说的话村里人都听,有什么事就跟老朽说吧。”

  赵队顺着声音望去,那是一个典型山区老农打扮的老者,满脸的沟壑刻满了沧桑。

  赵队走到老者面前,说道:“老人家,您好,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查一件案子的,我叫赵言。”说完又逐个介绍了老刘、胖子、小九。

  小九在旁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农村人那种朴实的笑容,但总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与老者交谈的赵言没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老者给安排住宿,老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赵言一行四人被安排在了离村口不远的一户人家,这里地处黄土高原,封闭的山区仍然保留着住窑洞的习惯。很巧,赵言等人被安排在了娃妞家。

  娃妞家里只有娃妞的娘和娃妞,娃妞的娘叫彩霞,她的男人年初就出外打工了。

  因为家里多了几个客人,彩霞把妹妹彩云叫来帮忙,村子里也来了几个村姑打下手,冷清的小窑洞一时间突然热闹了起来,里里外外都是人。

  鬼头村的名字虽然很诡异,但这里除了那个鬼头结以外,再也找不出什么能让人感觉不同的东西了,与其它村落没什么两样。

  晚饭过后,胖子祭完了五脏庙,打着饱嗝走向小九。本想与他调侃几句,但是胖子看到小九一直用眼睛斜睨着彩云,胖子绕到他身后都没有察觉到,直到拿着碗筷的彩云走出门口小九才回过头。胖子对着小九的后脑勺猛削了一巴掌,说道:“你小子是办事的还是看女人啊?”

  小九没有搭理胖子,他对赵言说道:“赵队,这个女人有问题!”

  小九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阴森森的,这让赵言等人都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小九继续说道:“我在她身上闻到一股尸臭味儿,是在那种在墓穴里长期接触尸体留下的味道。”

  “我怎么闻不到?我看人家大姑娘挺好的,身上哪里有什么尸……”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刘就在胖子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接着就听赵言说道:“老人家,吃过晚饭了吗?”胖子顺着赵言的声音看去,门口正站着村中的那位长者。

  “吃过了,吃过了,老朽就是过来看看四位差爷吃得可好。”老者应声回答道。

  这时彩云、彩霞也来到了门口,把老者让到了屋内,娃妞也被从外面唤了回来。窑洞被八个人占了个满满当当,大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

  老者带点歉意地说道:“村子里的男人大多出去打工,留下来的也都是像老朽这样的老弱病残,估计体力活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解决个吃住还不打紧。”

  “我们已经很麻烦各位了,能解决吃住问题已经给我们很大帮助了。”赵言很客气地回答。

  四人中年龄最长的老刘说:“老人家,我有件事想问一下,这村子四周的树上都挂着一种很像人头的绳结,那是做什么的?”

  鬼头结的传说

  老人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始娓娓道来:“这就要从大明朝说起了。那时这里还不叫鬼头村,我们的村子很大,因村中出了个大官,整个村子也跟着得益,虽说这里比较偏僻,但村里人的生活还是十分富足的。不过好景不长,村子里出的那位大官在朝廷里尔虞我诈的斗争中被人陷害致死,死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去收尸,就是因为怕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不过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朝廷又给这位冤死的大官平了反,皇帝一道圣旨把他的尸体拉回到家乡厚葬。”

  说到这里,老者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这不厚葬还好,厚葬又惹来了更多的是非!起初一切都还是那么平平静静,直到改朝换代后,这里成了打坑子——也就是盗墓贼——经常光顾的地方。这村子的后人就都成了守墓人,一直保护着老祖宗的墓,这才让这座墓保存了下来。直到清朝末期,一伙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纠集大批的恶棍要强行盗墓,比起那种偷鸡摸狗的盗墓贼要狠太多了。为了抵抗那群匪人,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组织了起来,大家一起进行反抗。唉,太惨了!太惨了!”

  老者不住地摇着头来表示自己心中的悲愤:“那群匪人被村民顽强的抵抗给击退了,他们那边死了不少人,我们这里也一样。这次事情过后,村民们为了求个平安,大家聚在一起想办法断绝后患。最后决定,本村不再和外界来往,然后推平了老祖宗的坟头,给老祖宗重新物色了一块宝地——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最后,村里人把那些死在这里的匪人割下头颅,挂在路两旁的树上,这样是为了震慑那些打坑子的,同时也为了吓住那些想进村的。但是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头让你挂啊!后来,村中一位巧手的工匠编了这种鬼头结,远远望去与真人头几乎一般无二,村中就用这个绳结来代替人头吓唬外人。从此以后,鬼头结就成了这个村子的象征,外界的人就把我们这里称作鬼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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