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寝室闹鬼
女生寝室403闹鬼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校。
403闹鬼是韩小小发现的。那天晚上寝室熄了灯,韩小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天她身体一直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这时上铺的刘丽在梦里翻身,一包东西正好掉在韩小小枕边。
一股强烈的大葱味冲进韩小小的鼻子,刘丽爱吃零食,一定是她葱油味的麦烧,韩小小胃里一阵翻涌下床冲向卫生间。
卫生间和洗漱间都在走廊的尽头,此时各寝室都熄灯了,走廊里出奇的安静,恹恹灯光越发烘托出一种迷离的效果。韩小小“牵肠挂肚”地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转身返回时突然发现洗漱间有个人在冲凉。
韩小小没想到竟还有女生敢赤身**在洗漱间里冲凉。她听肖正平讲过,男生们经常这样干,其实所谓的冲凉不过就是接上满满的一盆清水从头浇下去,那真是名符其实的冲凉。
韩小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一丝不挂的女生。洗漱间靠两侧墙边是水槽,每边有十二个水龙头,中间是空地,女生就赤身**地站在空地中间,昏黄的灯光下,光洁的皮肤发出绸缎般的光泽,长发瀑布一样直垂到凸翘的臀部,此时她正将一盆清水从头上浇下去,水流顺着玲珑有致的身体淌到脚下,女孩打了冷颤,兴奋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又到水龙头旁接水。
韩小小看呆了,隐隐约约有种奇怪的感觉,可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女孩又冲了一盆水,然后拿过毛巾也顾不得擦干身上的水,端着盆碎步小跑着离开洗漱间,像是没有看到韩小小的存在,经过韩小小身边时韩小小清楚地看到女孩坚挺的**一颤一颤,那么的真实。接下来,赤祼女孩跑到403寝室的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韩小小的第一反应是女孩走错门了,可是陡地她明白了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从始至终韩小小都没听到冲凉时水流的哗哗声。韩小小听到自己的尖叫声回荡在走廊里,她冲回寝室开了灯,果然不见那个冲凉的女孩儿。
大家埋怨韩小小产生错觉,众口一词,韩小小也觉得是自己的幻觉。第二天晚上,又是那个时候,同寝的姐妹都进入了梦乡,韩小小仍旧睡意全无,瞪着一双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心里迷迷糊糊地默念“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要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突然她无意中一瞥,看到紧关着的门开了,一个人蹑手蹑脚地钻进来,门虽然开了,但门缝并没有将走廊里的灯光透进来,那人赤身**,手里端着一个脸盆,韩小小吓得一动不敢动,赤裸女孩站在韩小小床边,弯腰将盆端放在床下,然后直起身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水。
韩小小认出这正是昨晚洗漱间冲凉的那个女孩。韩小小将被蒙在头上再次尖叫起来,室友惊起,开了灯,可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现,寝室门是紧锁着的,地上也没有水滞。
韩小小受了惊吓发起高烧,于是请了病假,一个人在寝室中休息。她实在不敢一个人留在寝室里就给男友肖正平打电话,可肖正平在做一个重要的实验脱不开身,韩小小正边倚在床头看书边生气,这时邵刚却来了。
邵刚是肖正平的好朋友,也曾是韩小小的追求者,韩小小很诧异,问:“你们不是有实验吗?跑女生寝室来做什么?”
邵刚狡黠地一笑:“来看看你。”
韩小小就是讨厌邵刚这种鬼气森森的样子,经常旷课不说,而且诡计多端,你永远猜不透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就说今天吧,女生寝室楼是不许男生随便出入,也不知他是怎么混过门卫大婶那一关。但有个人总比没人强,韩小小实在不敢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女生寝室就那么好看?”韩小小并不是十分讨厌邵刚,况且他是肖正平的好朋友,也算熟人。
“这里不是有你嘛,听说你病了敢不来看看?”邵刚油嘴滑舌地说。
“你有这么好?你们不是有实验吗?”
“实验能比你还重要?”邵刚假装正经。韩小小心里感动了一下,眼圈一红,她更想听肖正平说这句话,问邵刚:“是肖正平让你来的吧?”
邵刚嘿嘿一笑头点得跟鸡叨米似的道:“是是是,一猜就中。”
突然门一开,肖正平拎着一大包水果走了进来,三人照面均是一愣,邵刚哈哈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得正及时,我刚想下手。”
肖正平笑道:“这一次你又是未遂,下次可要趁早!”
“胡说什么呢?”韩小小知道肖正平小心眼,赶紧让二人打住。
邵刚坏笑道:“得!真龙天子来了,我知难而退,回见。”说完知趣地走了,留下肖正平与韩小小两个人。
韩小小眼圈还红着,见到肖正平心里高兴,面上还要做出嗔怪的样子:“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他怎么来了?”肖正平没有回答韩小小,酸溜溜地反问道。
“不是你让他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他来了?是你想让他来吧?”肖正平半真半假道。
韩小小听出话中带刺儿,知道肖正平想又歪了,心里有气,感到胃里天翻地覆,干呕了起来。
肖正平手足无措,又是倒水又是捶背,见韩小小呕得泪眼汪汪,楚楚动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正平!”韩小小轻声道,“我可能有了。”
“嗯?什么?……你什么说?”肖正平突然明白韩小小的意思,一把抓住韩小小的肩膀像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是我的?”
韩小小也瞪大眼睛,她也不能接受肖正平这样问,即委屈又恼火:“你说是谁的?你做的好事你不知道?”
“对不起,小小,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是说这不该发生,你知道我正在做毕业实验,关系到我是否能留校,而你也要完成毕业设计。这关系到我们俩的未来啊。”肖正平真的急了。
“我知道,你说怎么办啊?”韩小小是个没主意的人,从小她被父母娇生惯养,父亲是市卫生局长,大一那年被双规,受不了压力自杀了,母亲急火攻心也命赴黄泉,从此韩小小在这个世上只有国外的姑姑一个亲人。父亲给她在国外存了一大笔钱,足够她下半生过富人的生活,但这件事只有姑姑和她知道,况且这事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即使是肖正平也没告诉。她恨父亲,父亲就是太精明才落得如此,所以她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中了老实厚道的肖正平,把肖正平当成她的主心骨,把什么都给了他。
“打掉!”肖正平斩钉截铁地说。
“正平,我很怕!”
“可是我们绝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会影响我们未来的……”肖正平伏下身,温柔地看着韩小小美丽的脸庞,“小小,我们不是计划好了吗?只有留校才有更多的机会工费出国。”
“你真的那么想出国?”
“嗯,我学习理论物理这个专业只有在国外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我家又没有背景,将来毕业了在国内恐怕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只有出国这条路了,小小,我要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
一番话说韩小小心里热呼呼的,肖正平家境不好,不但要完成学业,而且还在外面兼职了两份工作,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她和她们的将来。韩小小差点将自己在国外姑姑处有一大笔钱的事说出来,但终于忍住了,姑姑叮嘱过她这事非同寻常。
肖正平看出韩小小欲言又止,轻轻地在韩小小脸上吻了一下,鼓励道:“别怕,有我呢!”
韩小小幸福地将肖正平紧紧搂在怀里,别说拿掉孩子,就是要她的命,她此时都会毫不犹豫地给肖正平。
二、第三只眼
韩小小在寝室见鬼闹得沸沸扬扬,肖正平也给她做了许多“思想工作”,可是韩小小又见到两次那个“鬼”影,而同寝室的其他人都看不见。
韩小小不敢在寝室住下去了,刚好借此机会肖正平在三岔巷帮韩小小租了间房,这样韩小小去妇产医院做手术也不会被同学查觉,一石二鸟。
三岔巷离学校不远也不近,僻静幽深,韩小小的第一感觉就是鬼气森森。肖正平安慰说房子是一个朋友的,很安全,离医院又很近。
周末,肖正平和韩小小去了医院,可是人潮汹涌,几家医院门诊都是排着长队,不知道为什么病人会这么多。于是两人周一请了假来到一家经常在报纸上做广告的妇科诊所。
诊所在一个小巷子口,二层小楼,招牌醒目,对面有家修车行,此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留学生对着“无痛打胎”和“修胎补胎”两块招牌一脸的迷惑,他实在无法领悟汉字的博大精深。
韩小小低着头紧跟在肖正平身后,进出诊所的人也很多,基本上是目光游离的年轻人,有男伴陪着的,也有单身女子,来去匆匆。韩小小猜测这些人可能和他们差不多,甚至还有年龄更小女孩子。
韩小小狠狠地拧了把肖正平的胳膊,低低的声音道:“都是你们男人造的孽!”肖正平疼着咧了咧嘴。
挂了号,上二楼,已经有好些人在排队,楼道里灯光昏暗,空气浑浊潮湿,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韩小小心里发慌,突然一阵恶心直奔卫生间。卫生间里肮脏不堪,韩小小伏在水池边干呕,肠子似乎要揪出来一般,突然她看到水池边一个肮脏的蓝色的大号塑料垃圾筒,装着半筒带血的纱布的血肉模糊的东西。
韩小小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这是被提前结束了的生命,有的已经可以辨别出手脚,初具人形了。一种罪恶感陡然而生,韩小小眼前一黑,但她却清晰地看到了垃圾筒里有一个婴儿正挥动着手脚向她无声地求助,不!不是一个,好多,甚至整个垃圾筒都在蠕动着。
韩小小惊慌地逃离卫生间,一头扎在肖正平怀里急促地抽泣。肖正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走廊里人都惊异地看着二人。
肖正平扶着韩小小来到走廊尽头,轻轻拍着韩小小的背低声安慰。韩小小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她都能看到走廊里、楼梯上都躺着无数肢体不全的婴儿,一个个血肉模糊地蠕动着,有的挣扎着手臂无声地叫喊着,甚至在半空中也浮动着这样的婴儿。
韩小小挣脱肖正平发疯般地逃离了诊所。
手术没做成,肖正平有些失望,而经过这一次韩小小对医院有了抵触,肖正平说那些都是幻觉,可是韩小小一想到将要结束身体里的这个小生命就会有一种负罪感,她试着问肖正平能不能把孩子留下,可是肖正平坚决不同意,而且催促一定要快,时间一长被同学发现就什么都毁了。
韩小小请求肖正平给她时间,可无论如何她也下不了决心。
这天,下课韩小小低着头往回走,在校门口被人叫住,原来是邵刚,韩小小对邵刚一向没什么反感。
“有事?”韩小小问。
“找你聊聊,做实验头都大了。”邵刚上上下下的打量韩小小,看得韩小小浑身不自在。
韩小小不好意思起来:“看什么呢?小心眼珠子掉下来。”
邵刚忙收住眼神,脸红了起来,韩小小真没想到邵刚也会脸红,笑着问:“你和肖正平做同一个课题?”
“哦!不是,他们看不上我,我在跟南方教授做关于‘人类的第三只眼’的研究,很边缘的一种实验。”邵刚道。
韩小小听肖正平说起过南方教授,这老头是个怪人,不正经做学问,常弄些奇奇怪怪的玩艺儿,被国内物理界称为败类,但据说有篇关于“多维空间与瞬间转移”的论文曾在国外引起过不小的轰动,而他最惊世骇俗也是物理学家们不能容忍的是他的“空间鬼魂论”,他认为鬼魂是存在的。
没想到邵刚竟然投在南老怪的门下,而且研究的课题也蛮有趣的,“人类的第三只眼?就是二郎神的那只眼睛?哈哈!”韩小小笑道:“怕是找不到实验对象吧?”
邵刚狡黠地一笑:“找到了!”
“哦?找到了,莫非请了二郎神来?”韩小小继续笑,邵刚一向没有正经的,这次也一定是在骗她,所以韩小小并不相信邵刚的话。
“理论上人的第三只眼是存在的!”邵刚又不怀好意地打量一眼韩小小,奸笑着说:“比如透视眼,比如鬼眼。”
韩小小越发不相信邵刚的话,见他没什么正经事,转身就走,邵刚忙紧跟在韩小不屁股后头,边走边解释:“真的,我是说正经的,《西游记》中的二郎神,《封神演义》中的闻太师都有三只眼睛,看更多精彩小说请加扣扣三三三三二二在现实生活中的人也确有长三只眼的人,1994年8月,陕西省眉县中医眼科医院成功地为一位三只眼的农村妇女施行了手术,她左眼先天性神经萎缩,已失明4年,施行手术时,发现左眼眶内还有一只眼球;1997年4月,福建省莆田县医院发现一名长有三只眼的25岁患者,他的第三只眼也有眼球及上下眼睑,并长有睫毛,但左眼和第三眼因小时候延误医治,呈失明状态,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韩小小听在心里,不知邵刚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故意装作不感兴趣自顾往前走。
邵刚继续说:“说人体有第三只眼睛,似乎是不可思议。其实,生物学家早就发现,早已绝灭的古代动物头骨上有一个洞。起初生物学家对此迷惑不解,后来证实这正是第三只眼睛的眼眶。研究表明,不论是飞禽走兽,还是蛙鱼龟蛇,甚至人类的祖选,都曾有过第三只眼睛。只不过随着生物的进化,这第三只眼睛逐渐从颅骨外移到了脑内,成了‘隐秘的’第三只眼。”
“生物学领域的研究和你这个大物理学家有什么关系。”韩小小揶揄道。
“但是那眼睛的成份就关我的事了。”邵刚得意道,见韩小小不语,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邵刚继续道:“实际上我们的物质空间中还存在着不为我们所知的东西,比如舍利子的成分一直没有定论,很可能就是元素周期表以外的元素构成的,同样的鬼眼石也是。”
“鬼眼石是什么?”
“据说是一种绝种蜥蜴的眼石,这种蜥蜴有三只眼睛,鬼眼石就是它第三只眼的晶状体。”
“为什么叫鬼眼石?听着怪吓人的!”
“鬼眼是民间的一种说法,管那些能看见鬼的人叫鬼眼,而这种石头可以帮人看见鬼,所以叫鬼眼石。”
韩小小突然停下来,盯着邵刚,她搞不清邵刚的话是真的还是明知自己“见过鬼”在故意恶作剧。
邵刚也查觉到韩小小多心了,忙道:“我说的是真的,其实鬼眼也可以叫透视眼,是实验证明了的特异功能。”
“胡扯!”韩小小终于得出结论。
“我是来请你帮忙的,干嘛要骗你。”邵刚为自己辩护。
“我要亲眼见到才相信。”韩小小将了邵刚一招。
邵刚道:“好,但有言在先,你可不许生我的气。”
“好,我保证。”
邵刚又露出那种坏坏奸笑,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韩小小一遍,眼光停在韩小小胸部时点点头道:“嗯,粉色。”接着又游移到下面道:“肉色,粉色蕾丝花边儿。”
韩小小一愣,但马上明白邵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邵刚说的颜色正是自己内衣的颜色,立刻恼羞成怒道:“邵刚,没想到你还干这种无耻勾当。”
邵刚脸一阵红一阵白,知道韩小小误会自己偷窥她,急忙辩解道:“说了不生气,我是真的看到的,我可以透视,其实……我还能看到……看到你已经怀孕了。”话一出口邵刚也有点后悔,但被冤枉偷窥,情急之下才讲了出来。
韩小小如当头被打了一棒,这事只有肖正平和自己两人知道,难道邵刚一直在跟踪自己,否则怎么知道她的隐私。韩小小人僵在那里,嘴里却只会骂道:“你滚,给我滚……”
邵刚还想再解释,远远的见肖正平急匆匆跑过来,横在中间,敌意地看着邵刚,“小小,发生什么事?”
韩小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邵刚见状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将一叠文件塞在韩小小手里:“小小,你回去看看这个,再想想我说的话。”转身对肖正平道:“正平,没事儿,你好好照顾小小,我以后跟你解释。”说完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肖正平将韩小小送回三岔巷,路上韩小小告诉肖正平邵刚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没有说关于鬼眼石的事。肖正平很不安,他也想不通邵刚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惟一的解释就是邵刚在跟踪他俩。
肖正平说邵刚是他留校的竞争对手,怕是他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看来手术拿掉孩子刻不容缓了。
晚上,肖正平还有实验,韩小小一个人在三岔巷的房子里闲着没事,韩小小看到邵刚给她的那叠文件,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文件是一个人的档案,还附有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正是韩小小在403寝室看到的那个冲凉的“鬼”。
朱七娣,女,1974年7月14日出生,籍贯浙江金华,93级生物工程专业。文件的最后一页是一张死亡证明:朱七娣于1996年5月19日坠楼身亡,鉴定结果为自杀,已怀孕三个月。另外还有一些关于朱七娣生前的生活习惯记录,应该是邵刚收集整理的,主要有朱七娣生前曾住在403寝,而且朱七娣有在晚间用冷水冲凉的习惯。
韩小小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