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的脸上也被溅上了血渍,手腕上的伤因为灵气的修补而在迅速地自愈。
桑晋死了。
桑宁缓缓地走下道台,狐王手下的侍卫当即就要去拦她。
“十九殿下,王请您……”
“滚开。”
桑宁睨了他一眼,冷漠地收回目光,侍卫们立在两侧,却无一人敢上去拦。
其实在大比中死去的人每回都不知凡几,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可问题是,当桑晋展现出来的实力并不逊色,若没有桑宁,他就是狐族这一代的领军人物。
如今,桑晋死了,狐族如今只有桑宁一人可以撑得起场面,这对于狐族而言是多么痛心的损失!
可以说,如若下这杀手的人是桑宁,狐族定是要追杀他的!
偏偏,偏偏是桑宁!
不出意外的话,千年之后的狐王之位必定是桑宁的。
狐族已经失去了桑晋,不能再失去桑宁了啊!
就连狐王,只怕都不一定会在这时候真的问罪桑宁,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侍卫,哪一个敢拦呢?
所以,他们只能由着桑宁大步离开。
这一幕,都被上位坐着的凤王、凤后、狐王一众都看了个分明。
“……桑晋身上已经显了堕兽的气息,桑宁如此……也算是捍卫正道。您……节哀。”
凤后缓缓地说道,表情似乎带着几分可惜,可眼中的光亮却更胜从前。
凤王倒是更加直白,道:“不足二百岁的地元境大圆满……还能绘出这等精妙的幻阵,真是后生可畏啊,符望,狐族有此等继承人,真是好气运,让吾艳羡啊!”
桑符望目光沉了沉,脸上露出了笑容,配合地点点头:“是了。哪个被邪气浸染的能不沦为堕兽?未曾酿成大祸而扼杀,如此也算是为我西洲除害。”
场面再度平和,所有人好似都忘记了桑宁在道台上说的那一句关于桑绰之死的话。
*
“姐们儿,你真厉害啊!手起刀落啊!”
“我们要是自相残杀那就是真的死了,我还没动过手呢,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
“还得是你,要是我,我真不一定反应得过来,那死契要是成了,你就危险了啊!”
……
回到自己的院落,桑宁紧闭着眼睛,盘膝坐在了蒲团上。
桑耀紧跟她一起进来后便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以前是不是去过修真副本啊?你那剑招哪里学的啊?太强了吧!”
他兴奋地说着,还沉浸在刚刚悟道台上见证的酣畅淋漓地打斗之中。
桑宁倏地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桑宁眼中的冰冷让桑耀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咳……你、你好好休息,哈哈……”
最后,他竟然是丢下这句话就慌乱无措地离开。
直到走出了门,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忘记问桑宁关于她说的桑绰之死的事情。
他进来这个世界之后没多久,桑绰死了的消息就传来了。
他还以为只是个背景故事呢,居然还是桑晋的手笔?
可不是说是桑绰自己修行走火入魔而命陨吗?
出于尊崇,凤族还将他是遗骸葬在了蓝田山呢!
等等……
桑宁好像去过蓝田山,难不成那里有什么别的线索?
桑耀有些好奇,直觉告诉他,蓝田山绝对是个值得探索却又很危险的地方。
他顿住步子,回头看向桑宁的院落,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再回头去问桑宁,只是抬脚的步子,生生从打道回府的路径转向了蓝田山的方向。
桑宁感受到属于桑耀的气息彻底消散,她才逐渐放软了紧绷的心弦。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桑宁点了夜灯,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她没有使用清洁术,而是用热水和绢布一点点将自己皮肤上溅到的血迹擦去。
“殿下,您的伤势可好些了?”十九端着做好的饭菜,径直走了进来,而后目光温和地问着桑宁。
他离得不远,桑宁坐在蒲团上,抬头定定地打量着眼前人。
少女的目光好似月光,柔和却又带着距离,莫名让十九觉得心跳跳漏了两拍,不是欢喜而是紧张。
他看向桑宁手上捏着的带着血迹的布帛,幽蓝色的眸子暗了暗。
他轻声问道:“殿下,为何不用除尘术?何必如此费力。”
“这血不是我的。”桑宁却答非所问,“我记得你是混血,但以猫族血脉占据主要,不知混的是猫族中的那一脉?”
青年脸上露出无奈地笑容,眼眸下垂,羽睫轻颤,声音带着几分低迷,却依旧是恭敬而又诚恳地回答着桑宁的话:“十九卑贱,就是寻常的下等血脉罢了,殿下追问,十九也不知具体是哪一种。”
他说这话的时候,脑袋上的耳朵支棱了起来,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桑宁撑着下巴,示意十九坐下。
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特例,十九温驯地坐在了桑宁的身侧,却倏地被桑宁捏住了下巴,强迫的拉近了距离。
少女黑曜石般的眸子明亮而又深邃,这突然地拉近,让他根本毫无防备,一时间竟然全然是一片空白。
桑宁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越闻越是觉得熟悉。
见他一贯平和的表情出现几分呆滞,桑宁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指尖上压在了他的脸庞,灵气在他身上游走。
见十九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她继续道:“怎么不回答我?你不想要吗?”
“殿下您如今已经位列第十,十九相信殿下定会势如破竹……”
“你不想要吗?还是说……那东西对你根本没用?”桑宁松开了手,似笑非笑地说着。
她目光移开,在他经脉处游走的灵气也被顷刻间收回,她端起了碗碟,慢条斯理地吃着菜,说得话却叫十九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他下意识得蹙眉。
这女人……不会是意识到什么了吧?
不应该啊!他这一具躯干都是完整的,她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他心中千回百转,可面上却暗藏期待压抑着兴奋地道:“怎么会!若能得化元草,是十九此生最大之幸也!只是太过高兴不免……”
“喜欢的,想要的对吧?我明白了。”桑宁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而后推了推他的肩膀,“出去吧出去吧,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