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颤抖接过信，结结巴巴念完。
信里只简单三句话，说了姜墨霖没去上学时间和明确退学时间。
“三句话而已，二弟妹怎么还让人代劳。”
赵敏书疑惑，她很久前就奇怪，二弟妹如此八面玲珑之人，为何总是在识字上变得吞吞吐吐。
“我……”
“我娘是夫人，想念就念，不想念自有丫鬟，大伯母未免管太宽。”
姜墨霖冷冷打断李氏话，面露不悦盯赵赵氏，那眼神仿佛会赶人。
赵敏书真没想管闲事，她单纯带囡囡来看戏。
“大伯母没事，回吧。”姜墨霖开口撵人。
李氏紧跟附和：“是呀，是我家事，不劳大嫂操心。”
赵敏书嘴角狠狠抽动，从前怎么没看出姜墨霖跟姜镇远搬没良心。
自己刚为他留下人，转头不认人，姜家人绝情，是一脉相承。
“霖哥儿大了，主意是越拿越大。”顿了顿，她目光落到绿仙身上，“弟妹，你家事我不便参与，但婆母交代我事，必须做好。”
“不麻烦大嫂，我自会派人安排。”
现在动不了绿仙，不代表以后不行。
李氏没想过放过绿仙。
“娘，你接受绿仙了？娘放心，以后我和绿仙会好好孝顺你。”
姜元元直想笑，奈何自己太小，没办法开怀大笑。
只能咿呀咿呀地叫，发表自己心情。
【啧啧，都姓姜，怎么姜墨霖被养得这么天真。】
是有点天真，赵敏书在心里附和囡囡地话。
但正是这种人，更好拿捏。
赵敏书笑道：“弟妹是有福之人，二弟喜欢舞文弄墨，一辈子不曾跟你红过眼，如今霖哥儿又是个懂得母亲不易，以后绿仙生下孩子，子孙绕膝，弟妹福气还在后头呢，你好生歇着，安排绿仙一事，婆母已交给我，不能逾越。”
“大嫂，话说这份上，你跟我装傻？”
李氏颦眉，眼睛里全是不悦，生气二字就差写在脸上。
“何出此言？”
赵敏书绕着绿仙转一圈，眉目温柔，语气轻柔：“绿仙算是霖哥儿第一个房中人，出了三长两短，我没法跟婆母交代。”
话落，绿仙像是被点醒，在李氏翻脸前，她急切开口。
“绿仙，多谢主母照拂。”
是个聪明人。
赵敏书爽朗大笑，“好好好，来人将府中靠紫林院近处落院拾整出来，给绿仙住。”
“不行！”李氏极力反对，“不久将来霖哥儿要参加会试，需专心备考，我不允许任何人阻碍我儿前途。”
会试，就姜墨霖那半吊子学术，十七了才是个童生，秀才都还没考，上哪会试。
赵敏书暗暗吐槽。
愣了几秒，讥讽道：“学都退了，会试一时半会轮不上霖哥儿，弟妹你棒打鸳鸯太残忍，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实在不行问问霖哥儿自己意思。”
姜墨霖全心全眼在绿仙哪，绿仙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自是不会反驳。
“娘，绿仙离我近些，日后念完书我还能去看望她。”
“弟妹，孩子们懂事，你做娘的不会还没长大，离不开儿子？”
赵敏书笑容温和，然而说出的话，却像一根根刺，狠狠刺向李氏心窝。
李氏被逼到这份上，已经无话可说。
儿子喜欢，当娘的再阻拦，只怕会离了心。
“大嫂说的什么话，我是关心霖哥儿学业，他既这么说，我当娘的乐得见两孩子感情好，依大嫂安排，近些便近些。”
李氏妥协，但不代表她会放过绿仙。
“绿仙，你比霖哥儿长几岁，日后你伺候大少爷上点心。”
“是。”
绿仙深深地低下脑袋。
赵敏书注意到她眸光闪过精光，很快又消失殆尽。
事成。
她勾唇冷笑，不用李氏撵人，自己带着人回去。
葳蕤轩，院里百花齐放，争相斗艳。
太阳光照在花草树木上，增添几分云彩，笼罩在院里，格外独特又美。
赵敏书做靠窗户边，眉目如画，目光温柔似水地盯着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姜元元。
从紫竹院回来，姜元元困得厉害，在路上就睡着了。
夏日蝉鸣四起，是入睡好时节。
坐在摇篮床边的赵敏书，打了好几个哈欠，却没有要入睡地意思。
不知多久，孔嬷嬷提着篮子自外走来。
她遣退屋里丫鬟，放下里屋帷幔，表情凝重。
“小姐，汤药我找人查过，有很大问题，小姐喝过几副那汤药？”
赵敏书凝眸：“什么问题？”
“我昨日找铭朗小大夫看过药渣，药里加了一味甘草，性寒，体虚的人喝七天汤药，能生龙活虎，但……”
孔嬷嬷低沉叹息，似不忍心，却不得不狠下心，“小姐看看这个，会明了。”
她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
篮子里躺着一只黑色死猫。
赵敏书唇霎那间变苍白，手捂着嘴，花容失色：“嬷嬷，这只猫是喝了那汤药死了？”
孔嬷嬷点点头，没言语。
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答案。
赵敏书身体变软，身上力气仿佛被抽离，脊梁瞬间弯下去。
“好歹毒，是谁？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是发现不了，只能暗地查。”孔嬷嬷急急追问：“铭朗小大夫说，月子期间喝这药上三副，就会导致终生无法生育，小姐你吃了几副？”
赵敏书沉思，“一口都没喝到。”
孔嬷嬷凝目，不解：“没喝？”
“将军出事后，我一心扑在寻他的路上，几次晕厥过去，月子没出又出了他要娶平妻的事，那次是春芽第一次送汤药，我瞧她神色不对，毕竟是伺候我多年，我不信她会背叛我……没想到，偏偏就是她。”
赵敏书努力平复下心情，没让指甲掐进肉里。
不敢信，她完全不敢想，自己如果喝下春芽送的汤药，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儿照顾囡囡吗？
想到这点，她红了眼眶，扭头看向摇篮里的酣睡的闺女。
心里感到后怕，全身更是止不住发颤。
如果……如果自己不能听见心声，囡囡没神通。
是不是早就死了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