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转头,叫了身边的陪嫁丫鬟玉晓,也是这府中的一等女使,压低嗓音:“去太傅府,把刚刚知情的下人叫来。”
“是。”
玉晓自小同赵敏书一起长大,即使刚刚没有跟着回家,单单凭借主仆之间的默契,也知道要找隽大爷要人。
她低着头,悄无声息,直奔太傅府而去。
赵敏书看向姜镇远和李梦茹,两人站在一起,彼此眼中都有着深切的情意。
心脏钝痛开始蔓延,赵敏书握紧了拳,克制着开口:“夫君,婆母因着你失踪的事,茶饭不思,我派人去同她说了。”
“我的儿啊——”
姜老太太哭泣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嘶哑,下人一通知,她就马不停蹄赶来,连外衣都是匆匆披上的。
此刻,脚步都加快了几分,颤颤巍巍。
一见到姜镇远毫发无损地回来,两行热泪落下,喜悦无比。
“母亲!”
姜镇远神色动容。
“回来就好。”姜老太太浑浊的眼中满是泪花,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放,“回来就好啊!”
赵敏书也上前安抚:“婆母,镇远无事,您就别太伤心了,紧着点自己的身子才对。”
“这位就是姜老太太吧,小女梦茹,见过老太太。”
一道清丽的女声,打破了几人之间积攒的温情。
“这?”姜老太太一愣,看向李梦茹,眉间不解。
刚刚就见到这女子站在了镇远身旁,可一时间见到儿子回来的喜悦冲过了疑惑,没来得及细细询问。
怎的一张口,就叫自己姜老太太?
“母亲,这是梦茹。”姜镇远向来锐利如鹰的目光瞬间变得似水柔情。
他将李梦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再说一次。
听着话语中裹挟的甜蜜,赵敏书心脏似被生生挖了一块,她僵直着脊背,等待着姜老太太的反应。
将军府功高,当初京城无数的女子,都爱慕着姜镇远在战场厮杀的英姿。
姜老太太是千挑万选,才选了门当户对的太傅府作为结亲对象。
现如今,李梦茹只是从军营出来的卑贱之身。
“好孩子,多亏你救了镇远啊!”
姜老太太握着李梦茹的手,拍了拍,极具感动。
赵敏书眉头一锁,美目满是诧异。
姜老太太又发话:“若真的是皇上下旨,我们将军府定会以盛大的礼遇,让你过门!”
她内心有盘算,李梦茹如今被封为县主,日后定然会有无数的财富傍身。
“李梦茹不可入我们府中。”
赵敏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话语铿锵有力。
“这是为何?”姜老太太一转头,只见平日温顺的媳妇,目中居然十分坚定。
姜镇远听闻此话,神色倏然染上不悦:“敏书,我已经说过,梦茹对我有救命之恩,才能让我全须全尾地回来。”
“加之,她本身就有功劳,又被册封,定然是光明正大入门。”
“即使她来了,我也不会就此冷落你,你又何必……”
姜镇远的目光上下打量赵敏书,薄唇吐出带着浓重不满的字眼:“如此善妒?”
得了支持,李梦茹美眸微眯,当即就眼角湿润。
“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镇远睡卧他人床侧,但我是真心爱慕着大将军的,我不会同你争宠,只求能在将军府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自小颠沛流离,在军中摸爬滚打,只是想要一个家。”
“过门后,我会守好自己的本分,绝不同你争宠!”
她声泪俱下,字字句句都充斥着悲戚和诚意,上前想要拉住赵敏书的手。
美人落泪,定然惹人心疼,姜镇远温声安抚:
“梦茹,不必如此卑微,既然圣上已然许你做我的平妻,这将军府女主人的位置,也有你的一半。”
【好恶心的绿茶啊!娘亲你可别被她装可怜骗了啊!】
【这是鳄鱼的眼泪,也就渣爹才会信了,真不知道这个脑子是怎么带兵打仗的!】
姜元元葡萄班的圆眼盯着李梦茹,眼底全都是嫌弃。
这演技,放自己那个时代,要被骂上热搜的!
赵敏书没听懂什么鳄鱼,但和自家囡囡的想法出奇一致。
她对上李梦茹的目光,一扫往日的温和,带着审视和冷漠。
被这么一盯,李梦茹倒是动作一僵,哭泣都止住了半分。
“这女子,家风不严。”赵敏书开口,“她的亲哥哥是我太傅府的洒扫小厮,刚被擒获。”
“理由是偷取我父亲的春闱考题。”
“什么?!”
姜老太太和姜镇远都异口同声,眼中诧异。
忽然得了如此重磅的消息,姜镇远脸色一黑:“你莫要胡说,梦茹随我在军中多年,从未听她说过还有什么亲哥哥。”
“即使不想让梦茹入门,也不要拿她的清白作戏。”
“你也是女子,知晓名声的重要性!”
李梦茹的表情却有些许僵硬,她垂眸,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暗暗咬牙。
自家大哥确实是个不成器的。
偷窃骗财,好色烂赌,若是真为求钱,偷试卷这种事情铁定做得出来!
入军营之后,自己就和他断了联系,远离麻烦,只说是孤身一人。
难道……
难道大哥真在太傅府做事?
可若是赵敏书误打误撞,诈自己呢?
李梦茹硬生生挤出泪光,悲戚道:“姐姐,你所说的事,定然要拿出证据,我即使身份低贱,也决不受此污蔑!”
赵敏书定定地看着她,字字铿锵有力:
“人证物证俱在!”
玉晓匆匆赶来:“夫人,人已经带来了!”
身后跟着两人,皆是从太傅府带来的侍从。
后边,还有应天府的差役,捆着洒扫小厮,是用了赵鸿隽的腰牌把人请来。
【娘亲真聪明,知道渣爹肯定不会信,还提前去叫了人!】
姜元元嘴角扯起,无声笑起来,专门等着乐子。
赵敏书一个不留神,差点被女儿的夸赞逗得笑出声,可现下气氛严肃,她也硬生生克制住了。
她一字一顿,尽显威严:“我家的侍从可以证明,再者,应天府的差役总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