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交谈绵音没敢再听下去,也忘了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低着头从厢房前快步离开,穿过无人的前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房里的。
房内明明烧着灵巧睡前准备的炭火,一直是暖和的,她却感觉身子冷到了极点。
坐回矮几前,绵音再也看不下去那张皇城地图,索性缩到榻上去。
方才老板夫妇的谈话犹言在耳,她抚着隆起的肚子,鼻尖酸涩,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对啊,她为什么会认为占夜会因她怀了他的子嗣而高兴?
从前她骂过的那些侮辱占夜的话,他一定也铭记在心,虽然被她拒绝过无数次,他还能乐此不疲的提子嗣之事,但一切的耐心都在被她“背叛”后荡然无存了吧。
变故发生时他也没有一儿半女的,夜狼国的王位轻而易举就被其他狼妖占了去,如今她再做什么都会被他视为马后炮,就如他曾经求之不得的爱他之言,也已经对他毫无吸引力。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悲伤与不安,腹中原本安静的小宝宝开始乱动,动得她肚皮一鼓一鼓的。
“别怕别怕,不是的,娘亲乱说的!”绵音急忙抚摸肚子,希望能将心意传达给腹中小宝宝,“你爹爹没有不要你,他很喜欢你的,他很喜欢你……”
只是,她嘴上越是这么说,眼泪就掉得越凶,到最后不知是说给腹中孩子听还是在说服自己,只剩女子的喃喃声与烛光作伴。
*
几日后。
绵音和灵巧再次走在皇城街上。
灵巧一路观察着绵音的脸色。
几日前她们明明在妖力赌坊里得知了极有可能是占夜的消息,下午回客栈时绵音还喜气洋洋的,但不知为何到了第二日,绵音却说身子乏了,几日都不出来找占夜,直到今日才肯出来。
一家首饰铺内,占夜跟一名女子在挑选首饰,女子时不时问他的意见,说着递给他一支精美的玛瑙步摇,他接过步摇后左右端详了她的发髻一番,然后轻柔地将步摇插入她右侧的发髻,动作娴熟自然。
“这支合适吗?”步摇戴好后,女子左右侧了侧头问占夜。
“嗯……”占夜沉吟,端详着她戴上步摇后的发髻,正欲说什么,忽然有一阵熟悉的香气钻入鼻尖——
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令他又爱又恨、午夜梦回后就再也挥之不去的气味。
循着那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气味来源,像是不愿面对一般,占夜神色凝重地缓缓扭头,朝首饰铺门外望去。
熟悉又陌生的娇人儿赫然站在门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美眸中压抑着千思万绪,直直击入他的灵魂深处,而她身旁的侍女一脸惊诧地打量他和他身边的女子。
绵音的视线转而黏在那支他亲手为那女子戴的玛瑙步摇上,步摇很精致华丽,他戴得恰到好处,像出自一个每日梳妆的丫鬟之手。
这是必然的,因为从前他晨起闲时就喜欢看她梳妆,觉得新鲜还喜欢亲自动手,为她戴过无数次头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