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艺挂了电话。
房间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墙上的挂钟显示此时已过一点,宁歆却仍坐在沙发上。
刚才聊了将近一小时，原本只不过想找李艺疏解一下烦闷的心情,让她一起分析分析许宸佑到底什么意思，顺便也让她帮忙想想怎么应付。没想到李艺又拉了罗毅一起，这会儿听他们俩聊完后宁歆更睡不着了。
她打开手机,把罗毅在群里发的大段文字又仔细看了两遍。
罗毅给到的信息量庞大，全是她对于那个男人还不曾了解的一面。
尤其是她读到罗毅强调的那段,说许宸佑报警把送上门的女星给撵走了她就有些脸热。要是许宸佑真如罗毅描述的那般正人君子,那自己误会他想潜规则自己的事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大半天的时间里,许宸佑这人的人设在她这就和坐了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差距实在有点儿大。
而她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自恋过头，竟然会曲解了人家的意思。幸好这事没告诉第三人，否则传到那一位耳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真是太丢脸了！宁歆燥得不行,索性打开电视看午夜的节目回放。
电视台的节目回放都属于录播,画面效果虽然比直播时好,可全是精剪过的内容，卓阳的镜头比之前直播时更少了。
宁歆盯着电视上的画面看，她把声音调大。
卓阳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即使没有出镜，也能分辨出是他在演唱。他唱得很不错，只可惜给到的镜头实在是少之又少。
宁歆有点儿不甘心,总觉得卓阳是被打压了，她想再看看今晚网民们的反应，于是打开手机屏幕直接上微博看热搜话题。
此时的热搜话题变动不大，和王牌大比拼这档节目有关的几个话题还留有余热，分别被挂在十几到二十那个排名段，也有些零星的在四十左右。看上去这档节目今晚制造的热度不小。
她在那些话题里找，仍没有找到和卓阳相关的，再点卓阳的主页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卓阳的微博以前一直是宁歆在打理，今天宁歆不在现场，没人帮卓阳拍照，他又不习惯自拍，再加上晚上上台根本就没时间发微博，所以微博的内容还是上周的。
不过宁歆在上周的微博底下发现了最新的留言，貌似还不少，都是为卓阳打气的话。当然，也有一些仍咬着魏楠的事说酸话的。
宁歆再去搜卓阳的实时话题，出来的结果也不多，才十几二十个，和同场的其他艺人的话题数比起来称得上凄凉。
这下宁歆默了，她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说形象吧，形象卓阳完全不比那些选手差。论实力，卓阳虽然是新人，但参加这节目的艺人全都是跨界的，所以要排个前五还算是轻松。
可为什么就是人气没上来呢？照理经过之前魏楠事件的孵化，现在卓阳应该有话题和流量的。可为什么目前没什么热度呢？难道真如许宸佑说的，现在已经不同往日，现在的艺人如果想出名更需要实力强劲的公司在后头做支持？
许宸佑和自己说的那番话，还真是想要把卓阳给签到盛星旗下？那么自己呢？他是想让自己一起签入盛星，成为盛星的一员吗？
宁歆突然有种答案呼之欲出的感觉，可她又不敢再乱定结论。她头疼的厉害，决定睡醒后再和李艺好好聊一聊。
卓阳第二天中午给宁歆打了通电话，大致汇报了自己前一天比赛的情况，他说他下次一定发挥的更好。
宁歆安慰了他几句，问他几时回来。
他却说：“歆姐，我能晚一天回去吗？我早上和薛洋一起去了上海。”
宁歆正在做饭，听闻后关了火去阳台接电话，“和薛洋一起？你和他很熟了吗？”
薛洋是蓝海影业的签约艺人，三十来岁。蓝海影业是家新公司，正处于上升期，这两年出过一部上座率极高的院线电影，最近又听说公司在融C轮，很有前景。
而蓝海影业的总部在上海，薛洋是他们公司的一哥，是公司门面也是公司力捧的人，所以在出行以及生活上蓝海给到薛洋的所有条件都很优渥。
卓阳说得很兴奋，他告诉宁歆说：“薛哥很照顾我，歆姐。他昨天说带我去参观参观他的工作室，我还以为是客气话。没想到早上我们在酒店吃早餐的时候遇到了，他又邀请了一次，我不怎么好推辞就去了。坐了他的房车去的上海。”
“歆姐，我还拍了很多照片，一会儿发给你。那车好大好舒服。还有他的工作室，也特别大，有专属的训练厅，还有专门的录音棚。薛哥说我以后如果要录歌可以去他那里，他那棚就是摆设，平时没人用，设备还是最先进的，可以给我用。”
卓阳还说：“我今天留在上海玩一天可以吗？薛哥说一会儿带我去吃上海的小笼包。晚上有个圈内的聚会，他还说带我去见见人。”
年轻人没见过世面，遇到和自己原本生活差距太大的事物总会有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尤其是当别人露出了善意的邀请，那就更难分辨真实与好坏。
宁歆当然懂得卓阳此刻对于薛洋盲目跟从的心理。她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第一次坐房车时会在里面一顿自拍，会抑制不住地尖叫，会膨胀，觉得自己和白岘在公司里就是高人一等。
可后来呢？白岘一出事，什么都打到原型了。以前围着他们转的同事，几乎一夜之间和他们划清了关系。没人来慰问一句，也没人来关心白岘的死活，只有在背后的闲言碎语和恶意的嘲讽谩骂。
宁歆就是那个时候看透的，她觉得心累也觉得心寒，于是提交了辞职信。
所以，此刻，宁歆的警觉很高，她并不怎么赞同卓阳在上海留宿，毕竟他还太年轻，很多事实在没法掌控。
“一定要过夜吗？我觉得你下午吃完小笼包就可以回北京了。认识圈内人的事现在并不急。”宁歆说道。
卓阳不依不饶，第一次向宁歆撒娇：“歆姐，就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参加晚上的聚会，薛哥说晚上会有几个著名的音乐制作人过来，我真的想多认识认识他们。你知道的，我本来对唱歌的兴趣就很大。”
“我今天晚上住上海，明天一早的飞机回来好不好？歆姐。”
卓阳这次好像死磕到底了，特别像耍无赖问父母要玩具的小孩。宁歆被他求得没法拒绝，对他说：“你要留宿一夜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卓阳听她这么一说，立刻问她什么条件。
宁歆在心里理了理几条要注意的事项后说道：“第一，你得保证晚上的聚会不碰含酒精的饮料。第二，不抽烟，尤其是不明来路的烟。第三，不和不认识的人主动搭讪，别人要是来搭讪你，你也要在心里留个心，和人说话，不管是任何人，话到七分就够了，别把所有都说出来。知道了吗？”
卓阳在电话那头，“嗯”了好几下，又保证自己都记住了。
宁歆闭着眼摇了摇头，千叮万嘱：“记住了还不够，还要做到。”
等卓阳又保证了一遍后，她才说：“那就这样吧，你看好你自己。我一会儿给你定明早的飞机票。”
这天宁歆没时间找李艺，下午的时候她接到了之前在辰星国际投递资料的剧组的来电，有两个剧组和宁歆约了试镜的时间。
宁歆还给刘承锋去了个电话，问了下那部盛星主投的院线电影什么时候开始见组。
刘承锋给了宁歆一张日程表，让宁歆这边把握好机会。
看似一切工作都在正常且顺利地进行，没想到凌晨二点，宁歆的手机被一通来自上海的电话给闹醒了。
电话那头是个男的，语气严肃，开口就问是不是宁歆女士。
宁歆一开始还以为是骚扰电话，正想说自己不要商铺也不要保险，对方就说：“我们这里是上海长宁古北街道派出所，有一位叫卓阳的小伙子目前正在我们这里，他说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如果方便的话，请你来我们派出所一次。”
宁歆迷迷糊糊的，等对方说完，就顺着对方的话回了过去，“哦，是警察先生啊？请问卓阳他是犯了什么事，跑你们派出所去了啊？”
宁歆其实仍以为对方是骗子，说话也是有句没句的。没想到对方更严肃了，告诉她：“聚众吸毒”。